事实上,他全身都湿,会把别人车搞脏的。
黎时泽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的顾虑,虎着脸按着他的头把他硬塞进车里:“什么时候了还管湿不湿!”
给季昭绑好安全带,黎时泽驾着车呼啸而去。
落后他一步,一辆车沿路边边走边停驶来,在站台停下,有人下来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搜索了一圈,朝电话里说着:“最后一站了,还是没有……”
门锁“叮”了一声,正嗑着瓜子美美看剧的黎妈妈张望一眼,瞧见黎时泽,十分诧异:“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造孽,这么快又到周末了吗?
“妈,拿条毛巾。”黎时泽一边弯腰找拖鞋一边急吼吼地喊。
“大呼小叫什么。”黎妈妈正看的是部宫斗戏,不知不觉就拿捏起太皇太后的雍容派头,山崩都不带变色的,“淋点雨还能怎么着你?”
她说着,拍了拍手上瓜子壳的碎屑,从容不迫地按下暂停键,这才优雅起身,刚起身就愣住了:“这是谁?”
儿子身后多了个人,高高瘦瘦的,戴着帽子,垂着脑袋,看不见五官,就看见一点儿惨白的皮肤、黑黑的头发。
黑黑的头发往下滴着水,帽子也往下滴着水,上衣袖口和裤脚……浑身上下都在往下滴水,一会儿工夫,脚下已经汪汪开了一滩……
打哪儿捡了个水鬼呀这是!
“妈!”黎时泽又叫了一声,“毛巾!”
黎妈妈终于回过神来,太后威仪也忘端了,小跑着去洗手间,伸手从壁橱里抱出两条大浴巾来。
出来时她儿子正扒了“水鬼”的外套扔在一边,“水鬼”木木的,举着一只被纱布裹成粽子的手任他操作——这画风有点儿古怪,水鬼就水鬼,咋还和木乃伊结合起来了呢……
黎妈妈发了下呆,黎时泽已经从她手上把毛巾抢了去,对着季昭一顿乱擦。
这一擦终于把“小鬼”擦活了。
“耳蜗……”“它”吱了一声,伸向自己脑后,从自己头上取下什么东西——
黎妈妈以为他要从自己脑袋里取出什么不阳间的东西来,气都闭住了,才看到是个耳机一样的玩意,连着线圈,线圈另一头是个圆圆的纽——总体十分现代,十分……唯物主义,她松了口气,放心了。
仿佛察觉到她注视,“小鬼”把头上取下那东西小心翼翼抓在手里,抬起头来,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阿姨好。”
好漂亮一只鬼!
还怪眼熟的——不正是她儿子看上那只嘛!
黎妈妈彻底唯物主义了,松了心底的戒备,脸上热情洋溢起来,“哎”了一声,手上另一条毛巾结结实实朝季昭裹去:“这是怎么搞的,淋成这样!”
季昭已经湿透了,擦是擦不干了。
黎妈妈行事比儿子有章法,先命令儿子关上大门——小水鬼冻得一个劲儿打哆嗦……
又指挥着他去洗手间放热水,自己则去找了套干净的家居服,不由分说推着季昭进去洗澡。
等他进去洗了,她一刻没停,让黎时泽赶紧去厨房洗姜切姜丝煮水。
黎时泽被她使唤得团团转,但难得的顺从,指哪儿打哪儿,没一句牢骚。
黎妈妈静下来,上上下下扫了儿子两眼,看出来了:牢骚什么,魂儿都不在身上了。
“你行啊,小泽。”心定下来,她开始多想了,心情复杂地看着儿子,“什么情况啊?不是说没戏吗?进行到哪一步了?”
那孩子好看是真好看,狼狈的样子都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