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情难却,余照微微抿一口,浓郁果香泛着一丝清甜,没有预想中难喝。
到了荀钰那,张哥喊了句:“来点吧,文若。”[1]
“我等会儿还得开车。”他果断拒绝,谢淑梅连忙圆场。
“是得留个开车的,等会儿让他送简繁和余照回家,两个女孩,天黑我不放心,给铮铮来点,他能喝。”
这顿饭有酒进来,气氛火热不少,简繁和张哥围着谢淑梅吐槽财务室的事儿,一会儿是哪个律师出外勤总是不按照要求开发票,因为报销吵了无数小架,一会儿又是打印机总有毛病,双面打印不好用还得手动翻。
余照津津有味听着,荀钰贴过来耳语,喷在耳边的呼吸亲昵又暧昧,她下意识想躲却没拉开什么距离只是迟钝闭眼,才后知后觉自己酒意上头。
“余照,你别喝了,再喝该难受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室内光线明亮,白炽灯晕开柔柔的雾气,笼罩在荀钰的头顶,他眼神里满是不做伪的关切。
梦境不会制造出一个真实的爱人,可也演绎不出虚假的心动,她思来想去,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梦境都是真的,是她化成碎片的记忆。
求证过妈妈后,她更确信了这一点。
心头一阵酸楚涌上来,她细细描绘眼前熟悉的脸,对她来说,这是她与盛寻的久别重逢。
十年过去,他从青涩纤细的小男孩蜕变成了眉清目秀韧劲十足的男人。
也许是察觉到她的泪光,荀钰追问:“想吐?”
余照缓缓摇头,吸了下鼻子,反而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你为什么叫荀钰?”
荀钰生怕她再喝,先将仅剩杯底的酒挪走,才抿抿嘴:“为了跟我哥一个部首,再加上,钰也有宝物的意思。”
提起这个,荀铮来了兴致,越过他跟余照吐槽:“这他倒是没说假话,荀钰可是我爸妈心头的宝贝。”
“别胡说。”荀钰拍他胳膊。
“宝贝到原则都被打破了。”荀铮将自己挽到袖口的衬衫撸一撸,大有我甩开袖子给你讲的架势,“小余,我们江淮人是很少去外地生活的,就算是考出了江淮,到了工作也会回来。”
瞧见荀钰满眼的不赞同,余照扒拉他肩膀,示意他往后靠别影响自己和荀铮聊天。
“他就老实在家度过高中三年,后面来了汇江,很少回家,我妈想他想得不行,他一个电话,就到这边来开律师事务所,为了能见到他。”
“他为什么不回家啊?”
荀钰吸了口气,扭头瞧他哥,余照这个角度看不到,只能瞧见荀铮俏皮地眨了下眼,似乎在安慰弟弟安心,如此灵动的表情出现在这张脸上,她突然瞧见还有点不适应。
“因为他喜欢汇江,不来汇江就发疯,哈哈。”荀铮夹一筷子菜快速嚼完,才继续绘声绘色,“我记得我们高考那年是2012年,他勉勉强强过了一本的分数线,超常发挥啊。”
“这么厉害?”
余照惊叹,毕竟她印象里的盛寻可是全年级吊车尾,看荀钰耳根红了点,她含着笑意听荀铮继续说。
“他还真不是厉害,他是实实在在熬了三年,三年基本上没有寒暑假,也没有周末,就在家里一对一补课,到了高三,我爸妈跟老师申请不上晚自习,给他找住家的家教,陪着学习,一分一分往上提,请家教的钱少说也有二三十万吧。”
“那他的成绩是父母拿钱砸出来的。”
“当然他自己也努力,就这样三年,把他原本在江淮连专科都考不上的成绩提到了一本,填志愿的时候我爸妈找专家给我们俩填,他非要考汇江理工。”
“汇江理工?”
荀铮憋笑,伸手示意余照等会儿再问。
“这个成绩报省内更稳妥,我爸爸经营一家卖医疗器械的公司,规模不大,中等水平吧,就想给他报个商科。”
荀钰后仰靠在椅背,一想开口就会被余照眼神压制,他无奈叹了口气,将刘海往后捋。
“我爸妈干脆就改了他的填报密码,直接按照专家给的建议报,没想到被他发现了。”
荀铮胳膊搭在荀钰肩膀上:“他更狠,不知道什么时候赚的钱,给我爸妈留了四十万现金,半夜偷偷跑了,跟他一个朋友,两个人轮流开车二十多个小时,两千多公里的高速啊,从江淮开到汇江。”
“我爸妈发现的时候吓得不行,给他打电话,他说。”荀铮挺直后背,冷了神色,余照才发现他在模仿荀钰,“你们改了我的志愿,我不会去的,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死,也要死在汇江。”
“我爸妈拗不过他,最后按照汇江理工是第一志愿给他报,结果他死活不准备上大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