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罗綦这个人阳奉阴违,你真的相信她。”“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汉人的总结出来的法子总还是有些效用的,你以后不必再看着她了,叫人盯住她府上的家眷,不可随意出城便可。”萧柘欣赏罗綦,愿意重用罗綦,这人虽然乖戾不会甘心久居人下,但远远还没到能威胁她的程度。等局势稳下来一并除了也简单。出了门,郭万鼎扶住门前石狮子长出一口气,对着罗綦道:“这个三皇女可真是难伺候,大冷的天掺了冰得水就敢直接往身上浇,抖得我呀,果然是蛮人做派。每次跟着你进去我都要折回寿,大姐,下次你还是一个人进去吧,啊。”罗綦瞧她这没出息的样儿,眯着眼打了个哈欠困倦:“带你多去她眼底下晃晃是抬举你,让她知道你是我的人,说不定以后有什么好事儿也能想着你。”“嘿嘿。”郭万鼎现在在罗綦手下当了个小把总已经满足至极,想到以后还能升官儿不由感叹她老郭家祖坟上冒青烟了。“大姐,你看到刚才三皇女身边那个男的了没,知道是谁吗?”罗綦没多大兴趣,只想着赶紧回城门口巡防厅后衙她临时的铺盖里头睡一觉。郭万鼎搓着手自说自话:“听说那可是前头皇帝的男人,正经封的贵君,大家公子。现在还不是白白进了蛮子的被窝里,我刚看他还挺乐在其中的。”罗綦用刀柄重敲了一下郭万鼎的肩,警觉地看了看周围,提醒道:“以后别随便在街外头乱说话。”大姐自从进城当了官儿可越来越谨慎了,郭万鼎觉得没意思歇了口,突然眼上一亮,振臂高呼:“小阮,这儿呢!”“七娘!”郭万鼎登时不乐意了:“小阮,你眼里怎么只能看到大姐啊!”罗小阮提着个篮子跑到她们面前,脸上有点儿恹:“我说呢,刚到城门口送吃的给你们,守门的说你们不在进了城,正想要去七娘家呢。”说到那个新宅子罗綦脸上倒是多了点不自在,那天之后她就一直借口忙,长生她们还是郭万鼎给安排住进去的。就去过一回。那时候她借着点儿酒气翻墙进去,还没来得及欣赏刚赚回来这新屋子的敞亮气派,刚见着大厅现出个袍尾人影就吓得躲了出去。结果人掉进结了碎冰的池子里酒醒了大半。“小阮,你怎么脸色不好,不应该啊。前几天你娘都松口来找大姐说结亲的事儿了”罗綦怼怼郭万鼎:“让你跟翠娘一起住到城里来,你非不肯,村子里的闲言碎语伤你心了吧?”“没有,”罗綦的话让罗小阮熨帖,扬起个笑脸道,“村里人就嘴碎,看不得你发达了,嫉妒你。而且我什么身份啊,住你家去更惹闲话,前两天长生还哭着闹着要回罗家村去住呢。”她俩都默契地没提晏行。“过几天就是除夕了,七娘想吃什么馅儿的饺子?我这几天就来做。今年咱们有钱了,可以做好多好多馅儿呢。”“不用麻烦,我和郭万鼎要在外面有事要忙不回去了。你带着翠娘和长生她们好好吃一顿。”“诶,不是大姐,三皇女明明!我要吃青菜馅儿的!”没等她把话说出口,罗綦就一把揽着手舞足蹈的郭万鼎威胁着强行带人走远了道儿。罗小阮看着她们打闹,开心了不少,赶着去给刚刚挂了一个月牌匾的罗府送饭。府里没找其他人打下手,有罗綦的示意也没有人来打扰。晏行就带着长生一直闷在屋子里,教导她读书认字。他曾想寻个机会跟罗綦说清楚,早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总是遇不着人。她在刻意避着他,不愿同他面对面交谈。晏行也不可能像罗小阮一样在外抛头露面,到城门口去找她。他只在一次深夜,肚痛到夜不能寐出房门散散心时见到了个落荒而逃的身影,还以为是个来家偷东西的盗贼。其实那天之后晏行还曾每日噩梦相伴,惊醒之后后背湿凉。只记得鲜热的血液哗然从断口处喷射,流了满阶;滚落在他脚边死不瞑目的人头和鞋面上刺眼的红;还有被父母死死捂住口舌,不再闹腾的孩童。麻木的围观者里也有一个他。他不懂怎会有人如此心狠手辣,为了活命能如此轻易地用另一个人的性命来换,他也不懂俗世残忍,她不狠心总有一天那人要反过来杀她。后来他看淡了很多,他于罗綦不过是个过路人,并且马上就要离开,就算觉得她做错了什么也没有资格上前指手画脚,数落她的不是。罗綦现在确实比之前过得好很多,至少不愁吃也不愁穿,还有大把的人上赶着送礼跟她谋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