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南街集市,祁才商照例去朱老板那买了几两肉顺便顺了些猪杂。
但这次朱老板却是一脸笑意,没有丝毫不耐烦,对祁才商的态度恭敬得很,一口一个“祁老爷”叫着,连肉钱都想免了。
祁才商却将碎银子塞到朱老板怀里:“老朱,就算我给你家老闺女找了个好郞婿,你也不能不收我钱呀!这传出去还以为我欺压百姓呢!”
他边说,边多挑了些猪杂,猥琐姿态与他那副文人君子的长相严重不符。
朱老板笑呵呵地,“这猪血嫩,您多装点!”边大声吆喝,“都是些没人要的,也不值钱,送您打打牙祭!”
他家老闺女二十二了也没嫁出去,一家子愁得不行,结果祁才商听说了表示这事包在他身上。
朱老板一开始都不信。
祁才商这人他还不知道,都笑称他一声“先生”,但周围街坊邻居的住久了就知道这人就是个混不吝,也就是有一副好皮囊。有那胆子大些的私下里还嚼舌根呢,说当官的只要皮囊好就行,皇上就是看重祁才商的好样貌才给他官做的。
当然了,这也就是普通老百姓对官场上的事一点儿也不了解,其实祁才商至今还没见过皇帝呢──他当初考取了贡士,自觉才学不够没有继续参加殿试,等候吏部分配,运气算好的,很快分到了国子监做监丞。
总之,朱老板是不信祁才商能给他找个好女婿。
哪知就隔了几天,祁才商将一小哥儿领到了朱老板跟前。
二十四的年纪,未娶妻,家有一进小宅,家中有一个妹妹,妹妹已经定了亲事。这人是工部营缮所一个工匠的徒弟,跟着学手艺,等学成了就能入营缮所做活。小哥儿模样长得也周俊,没有什么隐疾。
之所以到这个年纪还没成亲,自然是有缘故的。这小哥儿原来是定了一门亲事的,哪知道他爹突然暴病身亡,紧接着他娘也病重,需得用药吊着不能停。男方家在孝期,那边姑娘家就得候着,可要是万一好不容易三年过去男方的母亲也没了,那又得等三年,人姑娘家不想自家女儿成老姑娘,又看男方家里为了买药积蓄亏空,就退了婚事。
这小哥儿便拖到了这个年纪。
祁才商就道:“实际上他父亲走了一年母亲就跟着去了。如今孝期也过了,给自己妹妹也定了一门亲事,年后便出嫁。情况就是这么情况,你们家要是觉得不错,我觉得可以试试。”
朱老板一了解,恨不得当场就给女儿定下这门亲事。
上没有长辈需要孝敬,下没有弟妹需要照顾,唯一一个妹妹年后就能嫁出去,这嫁进去就能当家做主啊!而且人家还是个手艺人,说起来可比自己一个小摊贩好。朱老板都不自信对方能看上自家闺女。
但祁才商一拍胸脯,“我能带他来,自然是说好的,只要你家同意。”
于是这一桩婚事便成了。
朱老板得了个好郞婿,是打心底感谢祁才商。
拎着朱老板多给的猪杂,祁才商乐滋滋往家走。他近来日子风光得很,给大龄未婚手下寻了门好亲事,那手下不在乎女方模样家世,只因自家人丁单薄想找个好生养的,给家中添丁。朱老板的娘子生了六个孩子,那老闺女也养得壮实,非常符合手下的需求。
也是因着这个,祁才商作为一个走后门进来的上司,很快收拢了下属的心,紧接着祁才商又接了自家闺女的单子,所在的营缮所有了活,属下能挣到银子,自然更佩服祁才商。
回到家,将手里的肉递给万氏,见万氏今日居然没骂他奢侈,稀奇道:“有什么高兴事儿?”
万氏招呼仆妇去厨房做饭,从袖袋里拿出一封信,“褚儿寄回来的信!”
祁才商接过信,边拆边问:“老太太看过没?”
万氏:“我自然让老太太先看,还是珑儿给老太太读的,可把老太太美得,这会儿去隔壁家说闲话了。”
祁青珑,祁家小女儿,祁黛遇的妹妹,如今九岁,识了些字,万氏喜欢让小女儿来读信,觉得这也是一种练习。纸笔墨那些多贵多花银子呀!
“那青珑呢,怎么没见人?”
万氏;“也去隔壁找她的小姐妹玩翻花绳了吧。”
祁才商哼哼:“也不小了,该拘着些,隔壁还有个半大小子呢。”
万氏翻了个白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闺女是郡主娘娘呢,须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这么大点屋子,不去外面走走,得把人憋坏了。”
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哪来那么多规矩。
“我小闺女虽然不是郡主娘娘,但她有个
当皇妃的姐姐呀!我可告诉你,珑儿的亲事我是要用心挑的,只是女儿的教养是你该管的事,到时候别我看好的女婿瞧不上咱家闺女,你可别和我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