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咱来之前看热闹的人已经涌进来了,脚印又多又杂,现场被破坏了,提取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痕检马锐脸上挂着俩鲜明的黑眼圈,“不过暂时没发现明显抵抗搏斗的痕迹,我猜测要么是出其不意,要么是熟人作案。”
孟朝点点头,又走到法医身边。
“夏,你这边呢?”
穿着防护服的法医夏洁摇摇头,口罩后的声音有些含混。
“没有尸体,没法进行进一步推断,我只能猜测。”她伸手指着餐桌,“这里发现少量喷溅式血迹,怀疑受害者在这里遭受过重击,现场血液被擦试过,没有发现明显拖拽痕迹。”
她带着孟朝走到厕所,另外一个法医正趴在脏污瓷砖地上收集毛发。
“我们对这里进行过重点检测,鲁米诺反应显示卫生间洗手盆和蹲坑里都有稀释的血液痕迹,怀疑犯罪分子在这里清洗过自己,不过——”
“不过什么?”
“你知道的,鲁米诺试剂对动物血和尿液也有反应,厕所蹲坑里残存的排泄物可能会对结果准确性有一定干扰。”
夏洁看了眼孟朝。
“我们会尽快完成DNA比对,确认下水道里的头皮与失踪者是否是一个人。但我得提前打声招呼,没尸体我们能做的工作有限,也不敢误导你们。”
卧室传来短促压抑的啜泣,冲断了二人的对话。
孟朝循声望去,昏黄的灯光下,他看见一个抽泣的侧影。
吴细妹瘦削的身板沐浴在暖光之中,裹在烟粉色棉服里的躯干像一截燃烧后的灰烬,有形无神,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她魂飞魄散。不知是冷的还是哭了太久,鼻尖和双颊微微有些泛红,面对女警的询问,她只是疲惫地摇头,不时用手掌根抹下眼睛。
跟精巧耐看的五官相对,她有一双极不相称的手,粗糙开裂,指节处胡乱贴着几圈脏污的医用胶布。
孟朝走过去,吴细妹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拘谨,这猫一般跳跃的眼神很快又收了回来,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尖。
孟朝抄手站在旁边,用眼神示意女警继续。
“家里少了些什么吗?”
“少了只箱子。”
并不标准的普通话,看来吴细妹不是北方人。
“这箱子很特殊吗?还是里面有重要的东西?”
“不,就是只旧箱子,装的都是些不值钱的杂物。”
“里面东西一起消失了?”
“不,东西还在。”吴细妹的声音越来越小,右手怯怯地指了下床脚,那里扔着些大小不一的塑料袋,里面装着男女款式的凉鞋,“那人把里面的鞋倒出来了,只带走了箱子。”
“进来就为了偷只旧箱子?”
女警不解地瞥了眼孟朝,孟朝也纳闷地挠头,这时童浩终于挣脱了人群的束缚,一脸兴奋地挤过来,棕色小笔记本翻得哗哗响。
“孟队,大发现——”
他瞥见孟朝脸上的表情,重新严肃起来,声音也跟着低了八度。
“孟队,一楼捡破烂的余大爷说下午三点的时候,看见有人抱着箱子上了辆面包车。”
“打电话调监控,然后——”
孟朝警觉地回头,发现吴细妹也在同一瞬停止了叙述,侧耳偷听着两人的对话。他递给女警一个眼神,女警立马会意,鼓励似的望着吴细妹。
“曹小军下落不明,我们越早找到他,生还的几率越大,所以你不要怕说错,想起什么都可以,现在每条线索都很重要。”
“我,我确实想起件事来,”吴细妹蹙起眉头,“大概一个月前,小军有次喝多了跟我说——”
“说什么?”
“不过都是些醉话,不作数的。”
“你只管告诉我们,”女警放缓语气,“剩下的交给我们判断。”
吴细妹沉默了半晌,再抬头时漆黑的眼仁里满是惊恐。
“他说如果他死了,那肯定是他干的。”
“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