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就在身后,廉慕斯闷闷地回应:“你要注意安全。”戎予安看出了她舍不得。她心口不一的时候,话会变少。对亲情的依依不舍或许可以拿来增进感情,但最后男生不发一言,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像传递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量。干燥的手心挡住了一步之外的雨帘。这场突如其来的秋雨一直下到第二天的深夜,才逐渐滞缓。廉慕斯本来打算早点睡,但一条临时消息让睡意朦胧的她陡然清醒:殷怀姐和男友吵了架,气到从公寓里跑了出来。荆听白让司机去接,结果没接到人。风风火火的又闹到深夜,才在街头找到了瞎转悠的主角,气得好性子又温柔的听白姐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大半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在寂寥的街头瞎转,怕不是期盼全世界都是没有坏心思的大善人。由于过于没有危机意识,饶是廉慕斯也想拍拍她的脑袋,看里面有没有水在晃。殷怀抽抽噎噎,看起来是真的委屈又无力。这次吵架吵得很亏:邵峰气她不给自己私人空间,她也气对方在游戏里对异性的投怀送抱的暧昧态度。听着赶过来找人的姐妹一顿数落,最后由荆听白接了回去。临走之前倪白薇对邵峰假笑:“你们双方都冷静一下,我看先让她在听白那里住一段时间,毕竟都高三了,学业很紧,不能老这么吵来吵去破坏感情。”邵峰恢复平静后也很后悔,倪白薇好声好气这么一说,没理反驳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友被带走。隐约感到这一走或许要见面会很困难,但自责和不占理让他木在原地一动不动。等廉慕斯再回到家再洗完澡,座钟的时针已经走到了一的位置。睡得正酣的糖糖被开门声吵醒,不高兴地哼哼唧唧,露出花白的肚子蹬脚伸懒腰。去挠它肚子上的毛,这小东西前爪子轻柔搭在人手上,缓缓往外推——这是不乐意了。廉慕斯实在是太累,一沾被子,甚至没有刷会儿手机,就沉沉睡了过去。但睡眠过程很糟糕,一晚上醒了三四次,要么梦见还在上初三,她和崔静晗其乐融融;要么梦见廉嘉慕在身后追着跑,一边跑一边嚷嚷“哥哥中了,嘤,哥哥中了!”。前者恶心,后者可爱又恶心。一来二去,一晚上拢共只睡了四个小时。等到了学校,又撞上一张阴沉沉的司马脸,廉慕斯自然心情极差。她看了眼终于守到人,一脸复杂的穆良,嘴角向下一拉:“有事快说。”穆良是第一次见识到坏脾气的廉慕斯。在他廉慕斯为数不多的印象中,这个女生一直安安静静,总是独来独往,表情冷淡。眉宇间偶尔有一丝阴郁,令人不喜。就算想刺激她暴怒,也只获得了不温不火的回应。可现在她蹙着眉,周身气压低沉,没有之前的平静,而是流露出明显的不耐。不想装样子了,显露了原型。“终于不装了?”穆良冷笑,“那些话是不是你散出……”他没说完。“装你x,”廉慕斯抬头看着他,“来学校不读书整天幻想情情爱爱——脑子没事吧?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把心理医生介绍给你。”她上辈子大概欠了崔静晗的,以至于转学了她的气息依旧阴魂不散。封淮也好,崔静晗也罢,其实都无所谓。他们又不是她的家人,凭什么要一次次耐心包容。廉慕斯说的话不好听,穆良愣了一下,才脸色一变。“你再说一遍。”男生的威胁气势汹汹,大有要动手的势头。见过少年温和笑着的模样,如今倒是强烈的反差。平日里或许会惊一惊,但现在实在疲惫烦躁。“离我远点,我不想染上可怕的病。”傻子是绝症。“如果不是不打女人——”如果不是小晗……如果不是可怜……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如果……如果……哪儿来那么多如果。廉慕斯的初恋死在了封淮手里。他喜欢漂亮的女生,那时候她不好看,这世上天生丽质的女生到底是少部分。崔静晗多么美,杏眼鹅蛋脸,乌黑透亮的头发,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个子高气质好,廉慕斯样样不如她。除了钱。但封淮不缺钱,他和她一样都是有家底的,只是一个都知道,另一个都不知道。在他们开始交往时,崔静晗已经有苗头了:仿佛她做什么都对不起她一样,那时候渐生愧疚,开始听她的话。有旁人说小话,说她在吃天鹅肉,封淮都会笑着反驳,他是真的喜欢她,那吃天鹅肉的是他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