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杜裴得意道:“忘记告诉你了,我以前可是省队泳游冠军,差一点进国家队的。”
霍阎点头,双臂撑岸一跃而起。
“说吧,你的赌注。”霍阎站在岸边低头望着水里的杜裴。
“我想听故事。”杜裴在泳池里仰头看着岸上的男人。
“什么故事。”
“关于你的任何故事。”杜裴认真道。
霍阎眉头一皱,面色冷了下来:“杜医生。”
杜裴此时也从泳池里出来,他站在霍阎身旁安然一笑:“别这么防着我,又不用你给我讲你的秘密,我说了是关于你的任何故事,哪怕是你小时候尿床的糗事也行啊。”
杜裴云淡风轻地看着霍阎,实则仔细捕捉他脸上神情的变化。
霍阎当然知道杜裴在试探他,眉头渐渐放松,好胜心占了上风,他靠近湿漉漉的杜裴,轻笑道:“好啊,不过我讲故事前习惯喝点酒,不知杜医生酒量如何?”
“千杯不醉。”杜裴大言不惭道。
不醉不归
一瓶红酒快见底了,杜裴实际酒量非常一般,周身朦胧暖意恣溢,反观霍阎看起来则与平常无异。
“你的脸有点红。”两人坐在吧台高脚椅上,霍阎看着杜裴白里透红的脸庞,就连耳垂也沾染红色,不禁有些好笑。心情从刚才游泳以后明显顺畅了许多。
杜裴揉搓脸颊,开玩笑道:“我说这会儿感觉有点晕乎乎的呢,你不会因为刚才比赛输给我怀恨在心,在酒里给我下药了吧。”
霍阎眼里的笑意骤然结冰,语气疏离:“下安眠药吗?”
杜裴虽然有些许醉意,但霍阎周身情绪的转变他还是很敏感地发觉了,杜裴稍微靠近霍阎,歪着脑袋,脸庞杵在霍阎下巴附近,自下而上看着霍阎,轻声道:“你不喜欢安眠药。”
“谁会喜欢那玩意。”霍阎垂目,视线落在杜裴被红酒浸泡过的嘴唇上。
“你其实可以试着慢慢减少药物。”杜裴回正身体坐好,“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可以陪你一起找一条路。”
“什么路?”霍阎把酒杯里的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没什么感情起伏地说道。
“一条可以让你安稳睡到天亮的路。”杜裴认真道。
霍阎轻声一笑,带着一丝鄙夷和不屑:“死了不就可以。”
“可你不想死,不是吗,”杜裴也把最后一口酒灌入喉咙,嘴唇更加红艳,“你从十几岁就找温医生,这么些年,一直没有断过,尽管你不肯完完全全地敞开心扉接受他的治疗,但你也没有拒绝他的帮助。”
“霍阎,你不想死,你想活下来,”杜裴眼里似乎有了醉意,但思路十分清晰,他的治疗一向大胆激进,与温医生慢火煮青蛙的方式不同,他大胆猜测,“这个世界上,还有你舍不得的人吧。”
霍阎手握空空高脚杯,看着杜裴,眼里有明显的戒备,刚才的好心情彻底化为乌有:“是不是所有的心理医生都觉得自己很牛逼,总觉得自己可以猜中所有的人心?”
杜裴从高脚椅上站起来,站在霍阎身边,酒意逐渐上头。
“别的医生我不知道,但如果你愿意信我,”杜裴温柔一笑,带着让人心安的自信,“我就会是你最牛逼的搭档。”
也许是杜裴斯文清冷的气质说着“牛逼”这种自负的词,也许是杜裴让人舒心愉悦的笑容,也许是杜裴眼里有光,也许是年轻医生浑身透着一股自信又坚韧的劲,让霍阎在喝完酒后突然有一丝意识上的蠢蠢欲动。
体内有种情绪被莫名调动,像一颗石子扔进湖心,带起一片涟漪。
这种感觉是温医生这些年从未给过他的,霍阎有些新奇又有些抗拒,他突然很想知道这个年轻的医生究竟有几把刷子。
杜裴没有放弃,他靠近霍阎,两人距离极近。
霍阎坐着,杜裴站着,杜裴微微低头,占据心理主导位置。
“霍阎,可以给我讲故事了吗?”杜裴轻声询问。
霍阎难得仰望姿态,喉结滚动,眉头一皱,他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但杜裴的靠近和所作所为,没有让他反感。
可他也不会乖乖配合。
“好啊。”霍阎嘴角上翘,透着反骨,捉住杜裴手腕用力把人往怀里一带,杜裴没有防备,跌落在霍阎有力的大腿上。
“那我就告诉你关于我的一个小故事。”霍阎凑到杜裴耳边,盯着耳廓上的红,声音又磁又低,“我喜欢男人。”
杜裴扭头与霍阎对视,两人距离极近,呼吸间都是彼此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