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处破败的屋舍,在树根蔓延至此处前,应当是有人居住的。殷云度跟随指引来到一座庙宇前。尽管四周景色荒芜,这庙却修得华美巍峨。琉璃竹瓦,斗拱飞檐,其势若飞。就连树根也避开了此处生长,没有毁坏庙宇地基。殷云度将岑丹溪放下来,眼神望向庙宇内:“我们进去看看。”入门处先是一尊半人高的四方香炉,青烟缭绕。绕过香炉进入庙中,穿过中间空地,拾级而上步入正殿。威严殿宇中,供奉于高台之上的是以墨玉雕刻而成的一条黑龙。殷云度拿起一旁的香,点了三根,插到香炉中。岑丹溪只是看着殷云度的动作,又瞥了一眼那高台上的黑龙,眼底似有嫌恶,微微蹙起眉别开脸。点燃的烟气凝实,一身玄衣的男人自烟雾间踏出,在高台前站定。他现身后眼神精准的看向岑丹溪,第一句话便是对着殷云度道:“让他出去,不然没得谈。”殷云度一向上扬着的唇角都垂下去了,他正要问为什么,岑丹溪却快他一步开口:“什么意思?”殷云度微微有些惊愕,岑丹溪不是喜欢主动管这些事的人。但既然他开口了,殷云度便默默将话咽了下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岑丹溪主动开口。“还能是什么意思?水火岂能相容,此处是我的庙宇,自然不欢迎你。”岑丹溪脸色不好看,那人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前日你于我的神像前杀害我的信众的事我还没有同你算账,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这么想救他们,那我当着你的面杀他们的时候,你怎么龟缩不出呢?我没有喊你吗?他们没有喊你吗?”岑丹溪微微眯起眼:“我杀他们的时候,有没有告诉过你,你若再放任他们行恶不施惩戒,我便将剩下的也挨个捉来在你面前宰杀了。”“我与你不同!我是祥神,怎能沾业孽在身?”玄衣人怒道:“也只有你这种满身灾祸的,才会肆无忌惮杀戮。”“祥神?你算哪门子祥神?你的信众四处为恶,你却只管在此处闭目高卧。”岑丹溪语气也急促起来:“那因你的信众迫害而死去的人怎么算?他们就该死吗?”玄衣人争论道:“因果自有定数,他们今世为恶,来世自会去投畜生道。”“鬼的定数,该报应到今生的,何必等来世?”岑丹溪冷冷拔剑:“这么信因果定数,那我说你命就该绝于今日,你怎么还不死?”黑衣人看他的剑:“你想干什么?”岑丹溪提剑便朝他砍去:“自然是帮你成全你的定数。”殷云度一句话没插上,瞠目结舌的看着两个人就这么打起来了。那人一侧身躲开岑丹溪的剑招,将愤怒转向殷云度:“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他危险!危险!你还要把他带到我这里来!”岑丹溪一怔,随即动作更加狠厉:“你对他说过我的坏话?”玄衣人狼狈躲藏,嘴中直喊:“毒物,毒物!我本体虚弱,你这是落井下石!”岑丹溪挥剑动作快出残影:“背后搬弄是非,你才是最该遭报应下拔舌地狱的那个!”第一次见岑丹溪发这么大火,殷云度不敢说话,退到一边默默观战。大概是怕一言不合岑丹溪怒火更盛,系统跟殷云度偷偷传音:[你看够了吗?看够了帮帮忙啊。]
“我觉得我应该帮不上什么忙……”殷云度真挚道:“你知道的,我就一吃软饭的,打不过他,也救不了你。”[你把他喊回去啊。]系统没什么武器,已经被岑丹溪追到了房顶:[他一向听道侣的话,更何况他和你在一块的时间比前面那几个还久,他肯定更听你的……你想不想知道他之前的道侣?你让他下去我就告诉你。]“倒也不必,我想知道什么自会问他。”殷云度走出去,来到正殿前的空地对房顶上的岑丹溪喊道:“阿圆,别赶他了,咱们问完了事情好快些回家。”岑丹溪耳朵动了动,随后一剑掷出去直直扎着人袍角将那玄衣人钉在原地。他缓缓走过去,将剑收回来:“我现在能在你的庙里了吗?不能的话也没关系,把你赶走,这就是我的庙了。”玄衣人满脸憋闷,却只能道:“能……”“嗯。”岑丹溪语气淡淡:“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是你逼我在先。背后非议这种事,还请你不要再有下次。”岑丹溪看向站在下面望着他的殷云度:“如果再有下次,他可不会和我一起出现在这里。他不在的话,我做什么就不需顾忌了。”言罢,岑丹溪不再管他,脚步轻盈如飞鸟,三两下便跃下了房顶,回到殷云度身边。他歪歪头:“回家?回扬州吗?”“嗯。”殷云度点头,笑:“快些把这些事都处理好,我们就快些回扬州。赶在秋前回去,我给你做桂花藕粉。”岑丹溪也露出笑意:“好。”重新回到正殿,那玄衣人看起来平和了不少,也不再提些要岑丹溪出去之类的话了,对殷云度道:“你既然来了,就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殷云度点头:“殷祝前辈。”那人继续道:“还有呢?”“还有……”殷云度抬眼看他:“烛阴神君?”“还不算神君,我修行未满,还未能飞升上界。”烛阴摇头:“只是得了两分机缘,恰巧被选中,曾做了些时日的天道使者罢了。只是后来……”他不再说下去,只是望向门外,问了个无关的问题:“你觉得若木如何?”殷云度道:“伟岸苍劲,世所罕见。”烛阴苦笑:“若我说,它已经快要死了呢?”殷云度一愣,烛阴继续道:“这世间神树不止若木一棵,还有另一棵。两棵神树息息相关,若一棵死了,另一棵自然难以成活。提示到这份上了,我想你应该猜到另一棵在哪儿了。”殷云度道:“是……汤谷?”“对。”烛阴点头:“但它被焚毁了。凤凰一族在汤谷守扶桑树,而我在此守若木。扶桑树被毁,凤凰一族献祭封印北界。若木受牵连一日不如一日,我只能拿原身镇压以防邪祟侵袭,以龙气温养树根,但还是回天乏术。”“上界与修真界的联系全靠这两棵神树,而如今扶桑树已毁,若木灵气微弱……我空有一个天道使者身份,玄玑七百六十六年后,再未能与上界有任何联系。”殷云度哑然:“若上界与修真界联系断裂,那修真界日后岂不是再不能有修士飞升了?”“我不知道。”烛阴道:“至少玄玑七百六十六年后,我从未见过修士飞升。”殷云度眉头紧锁:“我已经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