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隐能闻到关越身上主调为苦橙的香水味,他似乎从来都没换过香水。
江颐在想,是关越故意要用这种熟悉的感觉折磨想要重新开始一切的她,还是关越也被那些复杂的东西困住了。
她不明白,但她知道关越更不明白。
她是感情里懦弱怕水的水手,关越是那个孤独易怒的船长,决不允许有人忤逆他选择的航向,也决不允许水手退缩,选择离开。他们间的结局似乎无非两种:水手永久地顺从,躲进船长安排的船舱,不见天日;或者,水手学会游泳,一意孤行地跳船逃跑。
她选了第二种,她不知道是自己想选,还是那时被逼无奈地选了。可那不重要,她曾一度以为自己已经脱敏,重获新生。
可是那个本该驶向远方的船长,又绕了回来,出现在她眼前。
她无神的双眼将眼神定格在关越身上,关越转头看向她的方向时,她仍没有察觉。
关越坐近了一些,轻轻抚摸着她因为注射营养液而淤青的小臂,看见她回神,轻轻对她说了一句:“……抱歉。”
江颐眼光闪躲,她理不清自己的情绪和想法,她不知道要怎样面对关越。
求他帮忙是真,但她从来不会出卖自己而求得帮助。但只是因为对方是关越,她总觉得,她该补偿的,她付出的只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所以她用性来解决问题,祈祷这样能够让她分清她付出的成本与关越给予的回报。
可是事情却越解决越乱,她的心也是。
他有什么可抱歉的呢?
“不会,”江颐听见她自己这样回答,“我想出去走走。”
关越皱了皱眉,对她说:“不行,你现在最好不要吹冷风。”
“我想出去走走,”江颐只是这样复述着。
“……好,我让人开车过来,”关越妥协了,“坐车兜兜风,好吗?”
“想去哪里?”一只大手覆上她的手背,对方似乎也刻意贴近了些距离。
“我想去罗素广场的方向。”
关越对司机嘱咐了两句,担心江颐自己打开车窗吹风,又嘱咐了她两句。江颐点点头,乖巧地坐着。
已经接近十二月,伦敦的街头早就已经布置好了圣诞主题的装饰,各种好看的灯饰已经挂在了各大街道的门牌上。江颐透过车窗看着热闹的街道,许多人已经落坐在酒吧的露天座位上,街边流浪歌手的吉他似乎终于调好了音准,夜生活即将来临。
车子缓缓地向东行驶,在经过布卢姆斯伯里广场的时候,江颐喊了停,似是要下车。
但没有关越的允许,司机并没有打开车门锁的意思。
“去哪里?”关越皱着眉,已经跟她说过了不可以多吹风,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那里,”江颐指着一个招牌,上面写着”allstarnes”。她转头看了看关越不太好的脸色,斟酌了一下语气:“我们去打保龄球,室内的,好不好?”
关越动了动指尖,微不可闻地叹着气,答应了她,护着她走进了那个球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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