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我觉得我的心,小小地、怯怯地颤抖了几下,紧接着便湿湿热热暖暖地安静了。
凌邪吻着我,细细密密轻轻缓缓,偶尔柔软地吮过舌尖。一只静静手按住我的,除此没有别的接触,这么黑的夜,这么静的景,这么温软诱人的味道,我对他的喜欢像泄了闸的洪水冒出朵朵浪花一发不可收拾,闭上眼睛紧紧抓着他的手指。
吻完后他慢慢离开,方才拔了车钥匙,我呼吸不均地红了脸,手忙脚乱去解安全带,试了好多次以失败告终,末了还是他来,半晌抬头,热气呼着我的脸颊。
“怎么办,纪夏。”他在夜色中微微笑着,好像无奈,“明明这么臭了,我却又想亲你。”
我耳根子先是轰地一烧,怒气紧接着就上来了,脑袋发热一把推开他往楼上冲,开门第一件事便是脱个精光放水放香薰洗澡。
他果然,是嫌我又丑又脏!tat
从黄昏到现在遇到的是各种纠结之事,汀叔给的任务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是更深更不可捉摸的复杂,弥天大雾冰山一角。如今好不容易缓下来休息,绷紧的神经一放松,疼痛和疲倦如饥似渴地顺着脊梁爬上来。
疲惫与烧伤,刺杀爆炸时瞬步使得快,只灼了一条腿上的肌肤,当时只是简单处理,现在浸在水里,先是麻,再又丝丝疼起来。干我们这一行,皮肉之伤再狠再深也是正常,涂药笑笑便能了结的事情。
氤氲浴室里燃着熏香,之前凌邪送予我舒缓安眠之用,我呆呆看着那七煌宝灯的香炉一阵,想起了莉露尔。
她曾经离我那么近过,如今我才算是真正见了她的容颜。最近开始学会闹情绪,一是凌邪太宠我了,二便是因为莉露尔,因为这个如雷贯耳却未曾谋面的女人,我在心里偷偷矫情难过了不知多少回,以至于现在看到凌邪,都是尴尬的,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好。
事情起因于半个月前,那段时间正轮我休假,便开始研究酱烧三文鱼头的做法,滋养补脑抗衰老,我是希望凌邪能多吃一些的,他有时住我公寓,我睡了一觉半夜起来他还在书桌前忙,电子屏幕莹莹光晕浅浅勾着他好看如画的五官。
明明睡前他还摸着我的头笑着说他稍后就睡的。
当时我就心疼到不行,给他泡了杯茶,然后给他做按摩,从他身后深深拥著他。
对于凌邪的工作,政治军事我懂得太少,别人大多是说他少年英雄资质卓越,天生便是这般的人,应做这般的事,这才配得上他的才华,配得上他,我心里是念他能好的,可又不希望,
他站的那么高,几乎是权倾天下,没有谁能帮他,那么重的责任与工作,也没有谁能够分担。
我只希望我能让他好一点,开心一点,多笑一笑,已经十分满足。
我炖一大锅三文鱼头汤,取了精华和汤汁煲了自己送到了元老院,一路畅通无阻凌邪虽从没公开过我可那边的人似乎都知道。
到了目的地,我却在门前止住,门开了一条缝,透出他隐约的笑意。
“原来科萨恩小姐尚有这份心,父亲若是听了必会欢喜的。”
女子一身裙,身材姣好身姿卓越,背对着我,软软的卷发像是湛蓝天空那蓬絮的云朵,“哪儿的话,这明明是莉露尔的荣幸,陈大人若是喜欢,莉露尔高兴还来不及呢。”
声音娇滴滴的,酥可化骨,凌邪上身只穿了件黑色精致立领衬衣,领带松垮,立于桌前斜靠着,手指修长搭在桌沿,对她不深不浅地微笑,英气不凡。
我站在门口呆了呆,只觉得里面气氛莫名地好,默默走回去找来了元老院里的私人厨师,拜托他温着,等俩人谈完了配茶送过去,犹豫了一下,又把今早烤好的曲奇拿出来,一并带过去。
厨师一愣一愣地,最后才小心翼翼问了一句,“小姐您就是陈大人的……?”
我没说话,脑袋里全是凌邪对那女子的微笑,转身就这样回来了。
晚上他没来,来了电话,“咸了一点。”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个,用的是海盐,”顿了顿,“……不好吃?”
那边传出低低的笑声,“没有。纪夏,我很喜欢。”
我还想着中午的事,凌邪绯闻满天飞,更暧昧的都有,心里就像卷起一方糙边褶儿,怎么也抚不平。
然后他简单地说,后几天是父亲陈征天的寿宴,不方便过来,我呆了呆,应了。
这话,真像是对地下情人说的。
我被这怨毒的想法吓了一跳,忽而就觉得自己变了,变得令人讨厌了。
然而,过了几天,听见了传闻。
他父亲寿辰,他带着西陆第一美人莉露尔去参加,惊艳全场,美人举止优雅礼貌,谈吐大方不凡,带来的贺礼这位位高权重声势显赫的老人也是喜欢得紧,时候当着家眷的面对她称爱有加,甚至含蓄地说,若有这样的儿媳,他该是享天福的时候了。
一传十十传百,元老院中央厅领袖凌邪绯闻无数,这次却是闹得最响最欢的。
当时我是什么反应呢,不记得了。
就只记得,落差太过于巨大,让人措手不及。
东有玉藻西有莉露,以前也不是没听说过,同是倾城容貌显赫身世,追求的人手牵手围卢科市都可绕个数圈,况且贤良淑德举止端庄,谁若是娶了这般的女子,定是十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凌邪他没有错。
他能喜欢我,哪怕只有一点,我都觉得是上天的垂怜。本来便是未有哪户人家能接纳我这样的女孩子,甚至,也不曾把我当做一个人类来看。我到现在都不敢奢望他哪天能娶我,亦或是纳妾,就算他现在直接把我扔到一边去跟别的女孩子好我都觉得应该,可现在,他带着别的好女子出现在他父亲面前时,我真的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