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腿坐在沢田纲吉书桌上帮他看文件的reborn回答:“云雀说非时院已经出手了。”沢田纲吉紧接着道:“既然王权者已经插手,那就不用我们费心了,还是先把重心放在欧洲。钟塔侍从那边有说什么吗?”“没有。”狱寺隼人说,“那边好像也正在忙,无暇分身。”“这样更好。”沢田纲吉一心二用,随口问,“钟塔侍从在忙什么我们这边有消息吗?”狱寺隼人回忆道:“只知道他们最近很关注日本的横滨。更具体的消息,我需要联络云雀才能给您答复。”“不用了,云雀心里有数。”沢田纲吉把手上的文件签完,跟其他文件放在一起,拿起来递给狱寺隼人,“这段日子辛苦你了,狱寺。”“为您分忧是我的荣幸。”狱寺隼人抱着一摞文件,“那么我先离开了。”沢田纲吉点了点头,目送狱寺隼人离开办公室,用左手揉了揉右手的手腕,沉沉地呼出一口气。reborn慢悠悠地说:“身为首领,要关心部下的精神状态。”沢田纲吉单手托腮,看着reborn,用打趣的口味说:“可我记得你也说过,”他惟妙惟肖地模仿道,“身为男人,应该给他们自我愈合的时间。”他轻轻笑了一下,“大家都很坚强,而且也在好转了,不是吗?”“那你呢?”reborn微微仰头跟他对视,“他们都在好转了,你身为首领也不能落队哦!”沢田纲吉避开了reborn的目光,又拿起一本文件看了起来,平静温和地说:“啊,我知道。别担心,reborn,我已经是个合格的首领了。”夜晚,月明星稀。朦胧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悄悄探入房内,掠过暗红色的地毯,绕过桌椅,经过床头柜,零星地洒在床上。床上的幔帐并没有放下,让月光找到机会用微弱的光芒隐约描绘出床上的人形,忽略了映在地上的影子的不自然的小小突起。reborn面对着床铺盘腿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单手托腮,漆黑如墨的眼睛盯着床上貌似熟睡的男人。不甚明亮的月光对于普通人的视力是个很大的挑战,但对于夜视能力出众的杀手来说已经足够他看清这间屋子里的一切了。在昏暗的屋内,沢田纲吉的脸色苍白得像是吸血鬼。reborn目光沉沉地扫过沢田纲吉紧皱的双眉和紧抿泛白的双唇,划过他额头滑落的汗水,看向他正在不规律地起伏的胸膛,然后是紧紧攥住被单的手,reborn甚至能看清沢田纲吉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他无声地走向床铺,轻巧地跳到床头柜上,低头看着沢田纲吉的眼神如同数学家在分析难题。沢田纲吉却没对这么有存在感的目光产生半分反应。他又陷入了梦里。阴郁的天空、大敞的窗户、窗边被风吹起的白纱,在办公室里工作的彭格列十世和他的左右手。狱寺隼人看着被风吹乱的窗帘,默默走过去关上了离沢田纲吉比较近的那两扇窗户,只留下一扇靠近门的窗户还开着。沢田纲吉在文件尾端流畅地签上名字,看了一眼已经变得有些昏暗的窗外,“起风了吗?最近的天气真是多变啊。”他随口感叹了一句,把手中的文件递给狱寺隼人。——真是日常到不能再日常的场景。然而沢田纲吉的呼吸却变得剧烈起来,紧闭着的双眼眼睫微颤,不要……不要再继续下去了……不要!可梦中的景象不会因为做梦者的排斥改变分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坐在办公桌的沢田纲吉和狱寺隼人惊讶地对视一眼,沢田纲吉微微示意,狱寺隼人走向房门。沢田纲吉的脑袋在枕头上轻微地左右蹭动,不要!停下!别开门!梦中的狱寺隼人听不到沢田纲吉心急火燎的呐喊,只能重复那一天发生过的场景,他打开了房门。一个看不清脸的人慌乱地闯了进来。——因为沢田纲吉不记得那张脸,不记得那个急匆匆进来的人是谁,只记得他带来的那个永远无法遗忘的噩耗。“reborn死了!”沢田纲吉的动作僵在了原地。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办公桌后看着来人,满脸的迷惑不解。片刻后,他像是没能理解对方在说什么一样,用干涩的嗓音问:“你说……reborn怎么了?”“……他死了!”沢田纲吉的脑海一片空白,指间的钢笔“啪”的一声摔落在桌面上,墨水洒出,落在桌面上,随着顺着桌面滚落的钢笔一起直直地砸向地面,在地毯上留下一道洗不净的印迹。沢田纲吉的口中溢出叹息,他看着梦中的自己还在强自挣扎,努力镇定下来寻找这件事的漏洞,告诉自己这只是reborn恶劣的玩笑或是好久不见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