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会咬人的。花簪翌日,雨。大庸太子在不夜宫留宿的消息不胫而走。苏陌一清早便跪在廊下,凌舟为他撑着伞,遮挡飘过来的雨水。饶是如此,苏陌半个身子都湿了。乐坊伶人私自留宿客人是行业大忌,上一个胆敢这么做的人,被扔进了戍边军营,成了任人作贱的营妓。“公子,秦老提醒过,你不能沾冷水的啊……”凌舟心疼不已。苏陌垂着眸子不吱声。他在赌。春三娘气得心口疼,她费劲心思培养出的帝城第一伶人,眼看就要行弁钗礼了,竟然做出此等不知自爱之事。这让不夜宫信誉何在,以后还怎么经营得下去?苏陌床上那位,可是当朝太子啊。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她骂骂咧咧越过苏陌,直往他屋子里去。太子刚刚醒,昏昏沉沉地坐在床边,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衣着散乱,面有红晕,床上也是一片狼藉,很是让人想入非非。“太子殿下,你可要救救我们清川啊。”春三娘说着,便跪了下去,“你若是不救他,他就毁了啊……”李长薄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屋里屋外吵得很,却唯独没有看见季清川。他问道:“清川人呢?”“在、在廊下……跪着呢。”“什么!”李长薄蹬上靴子,也顾不得穿衣,便冲了出去。侍卫追着他给他披上外袍。满院子人扑通扑通乱糟糟跪了一地。李长薄挡在苏陌身前,为他遮住一部分风雨。“清川,怎么跪在这里,生病了怎么办?”苏陌不说话,拿眼看他。李长薄忽而想起上一世,他没忍住在别苑的假山要了季清川,结果季清川回到不夜宫,被罚跪了三天三夜,差点跪死过去。而那三天,他被皇帝拘在宫中,对清川的遭遇毫不知情。李长薄心疼得要死,他想要抱苏陌起来,却被他躲开了。虽然李长薄不记得昨晚后来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自己没有强迫清川,和清川交合之后的感觉不是这样的,他清楚无比。今晨这个局面,一定是他昨晚的留宿,被有心人放大了,才弄得这般田地。四周窃窃私语,其中不乏阴阳怪气的话。清川在这不夜宫本就过于惹眼,平日里也不爱与人交际,眼红他的人更是等不及要抓他把柄。这次,可不是天赐良机么。李长薄目光凛然地扫过在场众人,大喝一声:“春三娘!”春三娘忙过来跪着:“唉,太子爷。”李长薄冷声道:“这话孤只说一次!你给孤听好了!”众人皆吸了一口气。太子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他只需在众人面前表明自己的态度。“清川是清白的。”“他是孤最看重的人,欺他如欺孤!”李长薄望着面有不虞的春三娘,提高音调说道:“你听明白了吗?”“听、听明白了。”春三娘忐忑磕地。“都给孤滚!”李长薄吼道。那些看笑话的、好奇的、八卦的人全都一窝蜂散了。
风雨吹在李长薄背脊上,他在苏陌面前蹲下,用一只大掌托住了苏陌的膝盖。“她让你跪,你就跪吗?”他低声问道。“小时候跪得多了,这不算什么。”苏陌垂着眼答道。“以后不许跪了。要跪就跪孤手上,孤帮你托着。”李长薄道。苏陌最不喜听李长薄说这些话,便直接道:“清川想离开不夜宫。”李长薄道:“好。”苏陌道:“清川不想作为贱籍活一辈子。”李长薄道:“好。”苏陌道:“清川不想跟殿下进宫。”李长薄顿了一下,问道:“为什么?”苏陌道:“我不喜欢被宫墙围住的地方。”“可那是大庸的权力中心,只有站在至高点,拥有那至高无上的权力,才有能力守住自己想要的东西。”李长薄托着苏陌的膝盖,将他扶起。雨水如帘珠般挂在屋檐下,前世之事如流水晃过李长薄脑中,犹如一梦浮生。曾经沧海难为水,如今与他站在一起,还是清川,这便好。“皇帝、太后、谏臣……还有满宫的规矩、大庸的律法,没有一样容得下清川。”苏陌说道。“有孤在,没人能欺负清川。”李长薄道,“那些阻碍我们的,孤会一样一样拔除。”这是苏陌第二次听李长薄说这句话。他忽而觉得不对劲。原书中嘉延帝贪恋皇权,迟迟没有退位的意思,他甚至并未真正考虑过将皇位传于李长薄。李长薄离皇位还很遥远。可听他这番话,莫非……莫非他有了逼宫篡位的念头?李长薄是重生的,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既然太子之位朝不保夕,那么,逼宫篡位说不定反而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若他真有这个心思,那可就热闹了。这不是小事,得想办法确认一下才行。眼下,苏陌决定为他添把火。苏陌拿出一支白玉花簪,说道:“弄丢了殿下的玉竹哨,这支花簪就作为赔罪礼吧。”“谷雨,弁钗礼,请殿下一定要来。”他的声音似清晨的春雨,“清川等殿下。”李长薄怔了一瞬。簪头是一朵白梨花,簪柄上面刻着三个俊秀的文字:季清川。大庸乐坊间有这样一项传统,待行弁钗礼的伶人将刻有自己名字的花簪,送于最中意的客人,就是最直接的邀请方式。弁钗礼,寻良主,花簪便是最特别的信物。花簪只有一支,也只能送给一人。李长薄心绪一荡,接住那支花簪,也捏住的苏陌的手,他有些意外:“好。”他还要说什么,忽听几名太监急吼吼来传:“太、太子殿下,出事了,请殿下速速回宫。”李长薄仿佛没有听到,只细细看着苏陌,将他的手捏得更紧了。“殿下!慈宁宫都闹翻天了,请殿下回宫!”那老太监跪下了。李长薄这才将苏陌交于凌舟,道,“扶你公子回房,谁再敢让他跪,孤挖了他膝盖。”凌舟一惊:“是。”-回宫的马车上。李长薄握着苏陌给他的那支花簪,心绪如这颠簸的马车一样,起起伏伏。传信的太监是东宫的老人,战战兢兢跪在马车里。“谁透露的风声?”李长薄厉声问道。“奴才不知。”老太监说道,“慈宁宫昨夜便来寻殿下,老奴一直拖着,今早天未亮,太后身边的康嬷嬷又来了,说太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