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未晚转头就跑,谁知后路已经被一只浓妆艳抹的女鬼堵死。“这么水灵的妹妹,想必咱王上不是开恩,而是开窍了。”女子抚着鼻尖笑得妩媚:“这伺候男人可不是好干的差使。妹妹若到了我那秀春楼学些本事,我保证你呀,折腾得咱王上再不想封印的事儿了。”秀、秀春楼?方未晚一听腿都软了:难不成鬼也逛窑子?“她是王看上的,你们最好收敛点。”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方未晚回头一看,正是鬼爪拎着个食盒站在不远处。浓妆姐听后一脸的不相信,鼻子嗅了一嗅,美眸一转,又是一脸讪笑:“呦,鬼爪妹妹,手里拿的是什么?”鬼爪往方未晚的方向一抬下巴:“给她带的吃食。”“这玩笑开得大了点吧?”浓妆姐敛容上前:“我在这五百多年了,何时见过王上沉迷女色?他向来不允许我们用人间界的食物,竟为她破了例?”“就是。”铁匠抬手把自己耷拉下来的肉推了回去:“王上是正人君子,这种俗事,还是让我们来。”言罢,他抬手就要抓上方未晚的手腕。“我不要!”她吓得一激灵,胡乱大吼了一声,一把推开铁匠的胳膊,手上立即留下黏抓抓的东西。她顾不了太多,拔腿朝人群外跑去。没跑几步,邦的一声,她整个人拍在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上,鼻尖撞得生疼。眼圈腾地就红了,她气鼓鼓地抬起头,却对上一双十分关切的眸子。如瀑的黑发高高扎起,鸣幽一身银甲,左手托着头盔右手拎着一杆尖枪,正带着一队鬼差归来。鬼王大人是反派如同凯旋的将军,鸣幽浑身皆散发着一股凛然之气,叫方未晚霎时间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而对方漆黑的双眸中,却好似燃着烈火,团团将她围住。方未晚被盯得一阵面红耳赤:这位鬼王大人的原话是叫鬼爪带她四处转转,却没有说她可以擅自跑出来。如今乱跑被抓个正着,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方才嘈杂的人群亦安静下来,小鬼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似霜打的茄子低下了头。“对、对不起……”落针可闻的气氛下,方未晚用极细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接着唯唯诺诺地抬起头,希望获得这位所谓的“大魔头”原谅。而鸣幽微微挑起眉,眼底却露出些许惊讶的神情。须臾,他抬手在她鼻尖轻轻揉了揉,继而揽着她的肩膀强硬地将她搂在怀里,对几个带头挑事的小鬼道:“竟打她的主意,都忘了自己怎么死的了?”他的声音冷得似结了冰。此言一出,周遭的气温更是瞬间低了好几度。方未晚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才发现鸣幽根本没有责怪她,反而在护着她,替她说话。他的胸甲十分坚硬,贴在脸上有些硌得慌。可上面带着些许体温,竟叫她安下心来。“你们几个,一会儿拎着兵器去应鹿山守封印,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回来。”鸣幽弯腰将方未晚打横抱起,转身迈着大步回了府里。鬼爪看热闹似的冷哼了一声,跟在二人身后,迈进庭院便吩咐后头那队鬼差将大门给阖上。本着言多必失的想法,方未晚瑟缩在鸣幽怀里,静静随他一步步走回方才那个屋子,又被他温柔地放回床上。鬼爪默然将准备好的饭菜在圆桌上摆放得妥帖,便行了个礼退下。鸣幽将头盔放在一旁,修长的手指将颈间的系带解开,继而一件件将披风、盔甲脱下,挂在一旁的木架上。他的里衣很薄,紧实的肌肉形状被她看了个清清楚楚。方未晚脸更红了,低下头死死盯着自己的手。鸣幽不轻不重地出了口气,拉过她的左手,沉声问:“伤着了?”她方才走神得严重,注意力全在他身上,并没发现自己的左手手掌都是血迹。愣了片刻,她才想到大概是推那铁匠时弄的,于是赶忙摇头:“这不是我的血,应该是那个铁匠的。我推了他一把然后……”“无妨。”他回身取了块方巾,浸湿,又坐到床边细致地把那些黏抓抓的东西给她一点点擦掉:“这次带你回来实在匆忙,没与他们交代清楚。只此一次,想必他们日后会管好自己的眼跟嘴。”方未晚若有似无地点头,说了句“谢谢”。鸣幽亦点头,伸手自袖口掏出了一个罗盘似的东西。他指尖微微使力,那东西便变大了些,成了个盘子大小,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花纹,好似刻度。“你刚从另一个人间界回来,肯定还是做人习惯些。”他指着上头的奇怪花纹道:“凡间皆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冥都常年是黑夜,瞧不见太阳,我便给你带了这个回来,可以看清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