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见宫女奉了茶来,福儿顺势道,“本宫今日便装前来,就不用注重那么多规矩了,一直听说你想见我,正好本宫也想见见你。”
“听说——”范蓉蓉微微迟疑,“不知娘娘是听谁说?”
福儿倒也没瞒她,含笑道:“太子。”
如若是香草那个假冒宫女的公主说,范蓉蓉另有应对,可若是听太子说……说明皇后可能已经知道香草乔装宫女的事,甚至可能已经知道太子假扮侍卫的事。
如此一来,倒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了,皇后娘娘若真存着兴师问罪的想法,应该不是当下这种态度。
言语之间,范蓉蓉心思流转,已经有了章程。
“娘娘宽宏,如此倒显得小女有些唐突。”
“那你说说看,你为何想见本宫?按理说,你与本宫并无交际,而你出自范家,范家最近两年并无大事发生,也犯不上让你这个范家嫡女费尽千辛万苦来选秀,只为见本宫一面。”
这恰恰也正是福儿最好奇的,此女想见她,到底为何?
而于范蓉蓉来说,皇后短短的一段话,看似平平无奇,实则话里透露了太多的含义,甚至连范家近况,皇后都知晓。
再看皇后娘娘的态度,平易近人,并不自持身份。
据说皇后娘娘也是起于微末,一个女子,若无大智慧,恐怕也走不到这一步。
通常,范蓉蓉从不会去瞧低一个聪明人的智慧,尤其是位高权重的聪明人。诚如当初的太子,她凭着感觉,在太子误解她时,选择了坦言相告。
事后证明,果然太子并未为难她,反而让她得偿所愿。
这一次,也许她也该坦诚些。
可她该如何坦言相告?
明明想见的人就在眼前,范蓉蓉反而有种‘近乡情怯’之感,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过了一会儿,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坦然地看向皇后。
“娘娘,小女可否先讲个故事与您听?”
福儿浑不在意道:“可,正好我喜欢听故事。”
见此,范蓉蓉更是放松,缓缓说了起来。
范蓉蓉是从曾经有个商人家的小女孩说起的,说是小女孩,实则都明白她说的其实是自己。
“……由于父亲的宠爱,在小女孩及笄之前,她其实过得十分快乐,可谓万千宠爱在一身,想读书就读书,想学琴就学琴,想骑马就骑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她经常被爹爹带着行走各地,见过许许多多的人,也见过许许多多的事……
“……虽然大兄的过世,让家里产生很大的变故,但大兄留有子嗣,侄儿聪明伶俐,父亲也还年轻,这些变故并未影响到她。可随着她及笄,有些事就慢慢变了,父亲开始与她谈论婚嫁之事,提到什么样的如意郎君才配得上她……
“彼时,她并无想嫁人之意,甚至根本没这种想法,她以为就像以前一样,她告诉爹爹不愿,爹爹就不会再勉强她,可事实却不是这样的,即使她说了不愿,爹爹依旧有各种理由用来说服她,仿佛她未来的人生路,就该是成亲嫁人,相夫教子……”
其实故事主要集中在后面。
“当时的她,其实并不知道成亲代表着什么,成亲以后又意味什么,只是大家都说,女子到了年岁,就该嫁人相夫教子,都这么说,也许就是对的?”
她的口气中微微有些茫然。
“于是在父亲的坚持下,她终于屈服,父亲也很快为她说了门亲事,对方家与她家门当户对,两人年纪相仿,对方容貌生得不差,也读过书。大家都说二人该是金玉良缘,天生一对,她也就这么听了,可很快又发生了一件事……”
也不知是谁,把男方看似品行端正,实则私下里风流浪荡的事,捅给了她知晓。
范蓉蓉猜测应该是不想看见两家结亲的人做的,但当时她已经没有心思去追根究底。
对方不光经常流连青楼勾栏,还与有夫之妇有染,家中另有通房若干。
她知后,自是恶心不愿,遂禀于父亲知晓,并以此为由拒绝这门婚事,她爹终究是疼爱她的,二话没说就去退了这门婚事。
当时两家已经过礼,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事后对方试图挽回,做了许多纠缠,但由于她和她爹都态度坚决,婚事终究是取消了。
事后,她松了口气。>>
可没想到的是,她爹依旧没有放弃让她成亲嫁人的念头。
这一次她爹尤其谨慎,在人品私德方面重重把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