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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鸟窝（第1页）

我一路顺着竹林，寻着鸟的踪迹。当我走到离我家五百多米的一家人院子前面，他家院坝里有一片茂盛的竹林。他家的竹比我家的竹茂盛许多！应该是院子里土壤和水分都比山上好吧！这里最大的竹应该高过我家竹的一半！

一棵棵高耸挺拔的青青翠竹，像浓眉一样细长的竹叶，随风轻拂，轻如鸿毛的竹叶来回起伏，竹叶震动的发出“沙、沙、沙”声响，犹如幼儿园的小朋友窃窃私语。他家这笼竹林犹如一片绿色的屏障，把炙烤大地的烈日阻挡，把狂风阻拦，给他家低矮的瓦房遮风挡日！

竹节像甘蔗一样一节一节的，一节一节往上，从大到小。竹底部有我手臂粗细，直径八九公分左右。一节一节延伸到竹尖的时候，直径越来越小，到最小的竹尖处，直径只有两毫米！我眼前的竹高度有十五六米，下面竹节没有枝丫，有两层楼的高度的地方，才开始有竹的枝丫，一直到竹尖，枝丫越来越茂密，竹叶挨着竹叶。在竹的十二三米高处，离竹尖最顶端有三米多的一个枝丫处，有一个圆圆的鸟窝。鸟窝是小鸟衔小草和枯竹叶精心编织的！仿佛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我仰头望着鸟窝，仿佛看见鸟窝里有几枚翠绿的鸟蛋一样，顿时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力！看着这个高度，我又犹豫了！鸟窝处竹尖直径不到两公分，想爬上去掏鸟窝，竹尖会有折断的风险。

我看着竹林根处，一颗颗竹笋已破土而出！其中一颗竹笋上一块小石头，小石头已经被竹笋尖顶歪在一旁！我心中想，这小小的竹笋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竟然能把石头块给顶开！有的竹笋已经超过我的高度，有的竹笋已经有丈余！此情此景，郑板桥的《新竹》非常贴合意境！“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护持，明年更有新生者，十丈龙孙绕风池！”竹笋上有一层壳，壳上有两三毫米长，细如头发的黑毛刺。稍不留意，衣服上蹭一大片竹笋壳毛，清理起来很麻烦。如果竹笋壳毛扎进皮肤里，弄得又红又痒，非常烦人！

每当看见新竹掉落在地上的竹笋壳，竹笋壳上短短的黑绒刺会令人心有余悸！就会想起小时候大人们讲的故事！在解放前，山上经常有土匪，来偷抢老百姓的东西。有一次村民们齐心协力，抓住了土匪头子。把土匪头子绑竹上，用竹笋壳的小绒毛，弄在一碗水里。灌土匪头子喝有下有竹笋壳毛的水，竹笋壳毛顺土匪头子的口腔，到了他的整个消化道，毛刺不断刺痛着土匪头子的消化道内壁，惨叫声连连！惨叫了一整晚，才痛苦的死去！想起这种恐怖故事，心中不寒而栗！毕竟这是久远的故事，只是当着故事听了，知道竹笋壳毛能用于折磨人致死的酷刑。而有一个真实故事，是我几岁时发生的事。

在隔壁村有一个妇女主任，叫程桂玲，专门搞计划生育。后来成了镇上专门负责计划生育宣传员。计划生育如火如荼的八十年代，严厉惩罚程度超越了法律！我家姐弟三个人，都是被罚款的，我大姐也是被计划生育罚款，因为我母亲生我大姐的时候，未满二十岁，办不到结婚证，非婚生育，成了罚款对象。罚款三百多块钱。冰棍五分钱一根的年代，三百多块钱在农村是一笔巨大的资金！二姐出生的时候，就属于超生了，罚款六百多块钱，让贫困的家庭越加贫困。到我快出生，母亲怀孕八个多月的时候，差一点就被程桂玲她们抓走了，抓走的后果就是强迫堕胎。幸亏二婶看见一帮十几个搞计划生育的工作人员，浩浩荡荡走进村口。二婶赶紧跑到我家，把母亲接二婶娘家去了，一直躲到我出生。那天计划生育人工作人员果然直奔我家，把地里干活的父亲惊出一身冷汗。还好二婶带着母亲躲了，虚惊一场！要不世界上就没有我这个人了！到我出生后，被罚款一千二百块钱！二胎罚款六百多，三胎加倍！父亲还罚款钱，都还了好几年！

到我两岁的时候，就是一九八九年，计划生育到了白热化的程度！隔壁村有一查姓人家，查家三代单传，到查庆章这一代，他已经生了三个女儿了。三女儿刚一岁多，就又怀了一个蛇宝宝，他想方设法躲着要生出这个孩子。查庆章的老婆又躲到她娘家去了。那天，程桂玲又带着十几个计划生育工作人员，来到查庆章家里，让查庆章交出他老婆。查庆章肯定死活不答应。程桂玲看他一岁多的三女儿，还没有交罚款，就说查家三女儿罚款今天必须交。查庆章没钱交罚款，程桂林就强制执行，把查家所有东西变卖给村民，粮食、鸡鸭、两头猪崽、床、柜子、锅、甚至房子上的瓦，家里所有的东西，全部给卖了！真的是牵猪抖瓦！很多乡亲们说，他们就是有证件的土匪！查家一家人无家可归，就都到他丈母娘家去了。查庆章老婆怀孕九个多月的时候，再过一个星期，就是预产期了，马上临盆了，终于要盼到希望了！结果那天早上不到八点钟，他丈母娘家被几十个联合执法的人包围了！以程桂玲为首的计划生育工作人员，把查庆章的老婆，抓到了计生办，强行在九个多月马上临盆的肚子上打针，引产了胎儿！胎儿引产下来，是一个儿子，活生生的儿子！小孩引产下来活了没多久，小婴儿在地上痛苦的挣扎，在引产针的药物刺激下，慢慢的死去！查庆章夫妻哭红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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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程桂玲在别的村搞计划生育，罚了款后一帮工作人员聚餐，回家有点晚了。她经常走夜路，习以为常了，和往常一样，打着饱嗝高高兴兴拿着分配的多余罚款的外快，经过那个会令她终生难忘的垭口。突然一个黑影穿出，拿一个麻布口袋，套在她头上，对着她一阵拳打脚踢，打累了以后，又脱下她的裤子。那个黑影，在她下体里灌入大量竹笋壳毛！然后扬长而去！报警后，警察也查不到是谁所为！几个月后，程桂玲患了不治之症，两年后死亡！对外宣扬心脏病不治而亡！但是老百姓口口相传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看见竹笋壳，我就有一种想点燃火，把它们燃烧了的欲望，因为它产生的故事令人毛骨悚然！我甚至做过噩梦，被人像土匪头子那样，灌入竹笋壳毛在肚子里，那种凄惨痛苦的场景！

我把竹笋上那块石头搬开，算是给它坚强不屈的精神给予一点帮助吧！我继续看了一眼头顶竹尖上的鸟窝，下定决心，爬上去！我把弹弓扔地上，裤兜里的石子也扔出来，脱掉母亲给我做的千层底布鞋！

爬竹和爬树不一样，爬树穿着鞋也能爬，小树就用两腿紧紧夹着树干，双胳膊抱着树干，鱼贯而上！很轻松就上树了！爬大一点的树，就双手抱着树干，两只脚掌登着树的侧面，“蹭蹭蹭”的就爬上去了。上去很好上，下来就只有夹着树干滑下来，有时候大腿侧面会被树皮给磨红了，甚至磨破皮的时候也有！爬竹比较费劲一点，因为竹很光滑，只有竹节处能挡住下滑！但是必须双腿交叉用力夹紧！

我双手抱着胳膊粗的竹竿，双腿交叉，夹在竹竿上。双胳膊用力往上攀升，双腿夹着竹竿也不断往上移动。速度也挺快，一分多钟，我就爬了三层楼那么高。现在已经在竹的上半部分了，竹的直径三公分半左右，我已经能明显感到身体随着竹竿在微风中左右摇摆！我又往上串了两米，此时竹竿直径左右两公分了，我左右晃动越来越剧烈了，左右摇摆幅度超过五十公分！我双腿紧紧夹着竹竿，左手抱紧竹竿，右手伸出，伸向鸟窝！右手打直了，还够不着，差二十多公分！再继续往上，危险系数太高，竹尖断裂可能性太大了！但是只差二十公分，就能达到目标了！我深吸一口气，又往上串了一点。这次手指尖刚好能碰到鸟窝底！心情一阵激动，又往上窜一点！串的时候，一声“咔嚓”，顿时竹尖断裂，我迅速往下掉落！条件反射，我随手抓住旁边一颗竹的竹尖，下坠力瞬间把这颗竹尖压弯，压弯的竹尖，像弓一样把我弹出十几米！在十几米的高空，四层楼高的竹尖上，我又被弹飞十几米！顿时我反应不过来，只听见““咔嚓，叮当”的声音，我的身体掉落到瓦房顶上，压碎了房顶的瓦片！房顶倾斜向下的，我想伸手抓住一片瓦来缓解下滚之势，手刚伸出，就从房顶滚到了房檐，房檐离地面还有两米六左右，我瞬间就从房檐滚掉到地面！身体刚接触地面的瞬间，我眼冒金星，身体撞击地面，一口气竟然不能呼吸！可能过了快一分钟，我才喘过一口气来！胳膊腿全身都是麻的！我躺着一动不敢动！脑海里回放着刚才掉落的场面！我感觉热热的液体在我脸上，用手一摸，满脸都是鼻血！满嘴都是鲜血！习惯性用舌头扫了一下口腔，嘴皮里面咬掉了自己一块皮！口腔的疼痛也传来，门牙松得摇摇欲坠！

我躺地上大概半小时，才缓过劲来。检查一下受伤结果，鼻子出血了，口腔出血了，门牙松了一颗，两腿的膝盖皮蹭破了，双手肘皮蹭破了。然后又活动了一下，浑身酸痛，幸亏没有伤到骨头！四层楼高的高度摔下来，这样的伤势已经特别轻了！

我躺在地上那半小时，前十几分钟，脑海里都是重复失手时的画面，怎么竹尖就断了啊！虽然自己预料到竹尖有断裂的可能，当事情真的发生时，还是有点不接受事实。躺地上后十几分钟，脑海里就飘过与竹相关的生活！

我们这边农村有一句话，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基本家家户户都有一片或者几片竹林！竹和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日常生活都离不开！日常生活中，装粮食的各种箩筐，洗菜装菜的各种篮子，甚至竹椅竹凳，装各种圈养牲畜的笼子，围菜地的竹围栏等多种多样。我最喜欢的是用竹做一些小工具。春天，用长一尺宽三公分左右的三块竹片，加工成夹黄鳝的夹子。把三片竹块前三分之一处刻上锯齿，两块夹一块做成剪刀状，中心用一颗钉子做轴。两块夹一块的两端用绳子绑紧。有锯齿的地方削尖。在烈日艳阳天的晚上，黄鳝和泥鳅就会从洞里出来乘凉，用手电照射到，它们在水里一动不动！然后用黄鳝夹子，轻轻靠近，迅速一夹，就抓住了在黄鳝夹上挣扎着的黄鳝和泥鳅。锯齿不能削太锋利了，如果锯齿削得太锋利，用力大的情况下，黄鳝容易被夹成两段。我上小学二年级，就自己做黄鳝夹去夹黄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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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会自己编诱捕黄鳝的竹篓。我自己砍竹子，把竹锯断一条一米左右的竹棒，把这条竹棒破开，分成十六块竹块！把中间竹节削平，拿九条做竹篓的龙骨。把剩下的整条竹破开，分成十六片后，把青篾和黄篾从中间分开，青篾就是竹表皮坚韧的一面，黄篾就是里面有竹节的一面。通常我们把黄篾抛弃了。也有很多人为了省材料，青篾和黄篾交替间隔着使用。青篾加工好了以后，再把几片加工好的青篾，继续破开，变成两毫米左右一条的篾丝！用篾丝就可以启动编黄鳝笼的程序了！我找来一个玉米芯，把九条龙骨，青篾那一面靠在玉米芯上，用一条绳子系上。然后用蔑丝穿一条间隔一条依次缠绕，编到玉米芯长度差不多，把篾丝头弯回来插前一圈的篾丝里固定好。然后就关键部位了，把九条龙骨反向一百八十度，此时九条青篾就在外面了。然后用篾丝接着编缠过来，编成了一个底部有洞的笼子。这种笼子黄鳝进去后就出不来。快编好的时候后，笼子颈口缩小，收口完结。口子留成直径五公分的洞口，拿一条竹签削尖，穿一条蚯蚓在竹签尖上，然后竹签穿到竹篓底部，用草把竹篓口堵住，把竹篓放进水塘里，有洞的底面朝下，竹篓塞草口那里留一点在外面。如果全部在水里，黄鳝进去后，容易焖死在里面，所以要留一部分竹篓顶部来透气！

回想到这些，我就来了精神了，从地上爬起来。检查完伤势，吐了一口有血污的唾液，捡起弹弓，也没心思继续打鸟了，灰溜溜的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