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的,忧伤的,不舍的,亦或是无所谓的……上次在临安,就算是在沈妙容面前,他也看不出沈妙容的表情,从沈妙容的眸中看不到一点点的眷恋,那么,这一次会不会有所不同。他心中些许难过,若是真的想叔父那般说,此后只怕又是聚少离多。暮色渐渐开始四合,日月凝结,即使初夏将至,但夜晚间还是冷风成刃,偌大的宫殿一片寂静,远处萧绎就寝的宫殿烛火点的十分明亮,陈霸先和陈蒨走过的路上微风卷过几片树叶,显得萧索。但愿是错想红色的香囊,红色的流苏,随着沈妙容的手荡来荡去,平安的字样清晰可见,烛火闪烁,她的眉眼显得越发柔和起来,床上的孩子突然哭了起来,小手晃来晃去,沈妙容赶紧放下了刚刚绣好的香囊,抱起孩子,陈蒨便推门而入。“子华,你回来了?”陈蒨看着沈妙容,淡淡地笑了笑:“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可是这孩子又折腾你了?”沈妙容拍了拍孩子,小手小脚已经长开很多,粉雕玉琢的模样很是可爱,陈蒨在之前还是对这个孩子不是很在意,但这些天来也是关心这孩子的成长起来,到底是血浓于水,她看着陈蒨逗弄孩子,心间一片暖意。“出生三月取名,这孩子三月有余,子华还未给他取名呢。”沈妙容将孩子递给陈蒨,提醒道。陈蒨戳了戳孩子的小脸,刚才在哭闹的孩子睁着两只黑葡萄一般的小眼睛,定定的看着陈蒨,充满了好奇,陈蒨弯起眉眼,稍微思索片刻:“这一辈,该是伯字,这孩子出生之时,淑媛历尽磨难,我想给他一个山字,意为从今往后,不管高山险阻,都希望他能像淑媛一样保持善良的跨过去。”只见陈蒨边说,边将一枚玉佩放在孩子身边,羊脂玉晶莹剔透,白如截肪,细腻的光泽即使在烛火下也无法忽视,一看就是上等的好玉,这孩子百天的时候,百日宴办的红红火火,但是却唯独陈蒨一个人没有来,其说是有要事和当今圣上相谈,但其中因由只有沈妙容知道。严淑媛为陈蒨诞下一子,但这个孩子实属意外,更何况陈蒨本就不心悦严淑媛,侯景使计严淑媛才有的孩子,他自然对这个孩子没有什么好感,可沈妙容慢慢了解严淑媛,严淑媛不忍陈蒨受伤,不惜以自己的命做赌注,从而变节侯景,沈妙容想要救她,于是连着将严淑媛的孩子也带入陈蒨府中,却不自觉被小孩子抓住了心。现在看起来,陈蒨也在因为这孩子发生着变化。沈妙容摸着陈蒨放在孩子旁边的羊脂玉,笑意盈盈:“陈伯山,好名字。”小孩子哭闹的快,睡意来的也快,小手挥了几下之后,眼睛慢慢闭上,恬静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好好亲近亲近,陈蒨缓缓将孩子放下来,生怕弄醒。沈妙容就这样看着陈蒨对孩子小心翼翼的模样,眉眼间的怜爱能看的出来,陈蒨为孩子掖上被子之后转身就看到沈妙容眼中含笑,想什么东西很是出神,他点了点沈妙容的额头:“想什么呢?”思绪被陈蒨打断,沈妙容也不恼,“想子华总算是有几分爹爹的样子了,之前还和小孩子计较,真是让人不知如何是好!”陈蒨顿了顿,眉间颓然了几分,看向沈妙容的眸子也不似往常那样熠熠生辉,他不敢看向沈妙容的眼睛,只是低垂着头,闷声问道:“我原以为这个孩子的出现会让妙容不开心,不曾想你竟然不恼我,反而是对这个孩子很上心,如此我便放心了。”“恼你做什么,恼你一招不慎反而被人算计,还是恼你和严淑媛之间的这个孩子?”沈妙容笑了笑,从怀里拿出来自己绣的香囊,虽然绣工不比绣坊精致好看,但是这份心意却是谁都比不上,“罢了,这个给你。”陈蒨接过沈妙容递过来的香囊,只见上面金丝银线,一针一针绣成着仙草神花,很常见的图案,而平安两个字就在正中间,他看向沈妙容,只见沈妙容为陈蒨系在腰间:“侯景虽灭,但是如今难测,不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什么都不要,只希望你能平安。”陈蒨看着为自己系上香囊的沈妙容,只是怔怔地出神,说道:“妙容……”沈妙容顺了顺香囊下的流苏,眼眸闪了闪,陈蒨跟随陈霸先东征西战,被湘东王纳在麾下,湘东王在众位皇子之中确实是位人才,知人善用这一点就是哪一位皇子都及不上的优点,也正是因为如此湘东王和侯景对峙的这一战,才是凯旋。只是若随意放权也会产生些许问题,萧绎登基,绝大多数朝臣都建议建康建都,只有陈霸先一人顺从萧绎的意思,提议江陵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