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大骂,把他的工资和老太太的退休金全拿出来赔赔偿款,哪还有钱顾得上陈宏记。都是因为这小兔崽子。陈鹏受了一肚子火,要是陈宏记不撒谎说有人欺负他,哪来这么多破事。陈宏记被抡到地上,陈鹏拳打脚踢,老人警员大惊失色去拦,场面再度乱成一锅粥。“现在好了,哪有那么多钱,你惹的事把你上大学的钱都拿出来!!”晚上回到家。孙悄的情绪已经平复,母子二人用过晚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小筠。”孙悄声音平和,今天的遭遇让她的气息带着疲惫。“妈妈能问问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去看爸爸吗?”在这之前她一直认为周筠只是接受不了周勇离世才不去。然而今天陈鹏的话给了她当头一棍。父亲的死是一场永不停止的大雪,压了周筠一年又一年。周筠握着一只玻璃杯,里面是冒着白烟的热牛奶。他垂下眼睫什么也没说。“可以告诉妈妈吗?”孙悄怀抱住他的肩膀,让他靠在怀里,就像小时候抱着他给他讲故事一样。生活奔波,她好久没有真正知晓过周筠的内心。“妈妈不怪你,根本不是你的错,你永远都是妈妈的好孩子。”周筠痛苦的闭上眼睛,不愿回忆,眼角有泪水流过。孙悄心疼地望着他。他们的小筠从小小的稚童长成了大孩子,已经有许多年没在她怀里哭过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多少年了?她已记不清楚。记忆里只有聪明懂事从不撒娇的周筠。小时候的小筠明明是个爱撒娇讨糖吃的孩子,给他一块水果糖,他软乎乎的脸能笑出两个小梨坑。为了不让自己担心,他一直都是那么懂事坚强。尘封多年的愧疚终于被撬开一个口子。周筠咬紧牙关,下颌绷得发硬,忍耐着哭声流出。他多希望能再见见爸爸,可爸爸连他的梦里都不曾来过。一次都没有。“我怕爸爸还没原谅我。”孙悄心都碎了,悲怆闭上眼睛,原来这么多年,周筠一直活在父亲离世的愧疚自责中。他怕爸爸不愿意见到他。他从不进墓园,他怕进去爸爸不高兴。对不起爸爸。对不起。我爱你,爸爸。求你来我梦里。孙悄心疼擦拭着他无声流在脸上的泪水,抱着周筠轻轻晃起来,像第一次晃他睡觉时一样。“我们小筠心里苦。”孙悄泪眼模糊看不起孩子的脸,一遍遍说着,“我们小筠心里苦。”“小筠都长这么大了。”“前些日子你爸爸还来梦里跟我说你长成这样他很骄傲。”周筠头埋得更深。孙悄抚摸着他的头发,“小筠,爸爸他不怪你,当初回头只不过是想再见你最后一面。“我的孩子。流淌着我和爱人血液的生命,是他最放不下的牵挂。应羽泽看着手机里的视频,相关搜索一条接一条的播放,同一内容同一场景。
一遍又一遍的点开评论区,那些诛心挖苦的言语让他沉默许久。局外人都感受到的窒息,周筠是怎么熬过去的,他看到这些评论又怎么能让自己为父亲的死释怀。一个失去父亲的孩子,到头来没有人去指责始作俑者,反倒把错怪在了一个孩子身上。当时的周筠才五岁。没有人知道他多么挣扎痛苦才长成如今的懂事模样。他那么封闭的性子他去跟谁说?这事在他面前周筠提都没跟他提过,一直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着痛苦。应羽泽无声间红了眼眶,他抹了脸,退出视频点进他的电子账户,下床又开始翻箱倒柜找存折。钱加起来粗算一下,拨通出去一条号码。“叔,我想请你帮个忙。”几天后,网络上关于当年案件的视频消失得无影无踪。搜索关键词,跳出来都是跟内容毫不相关的娱乐新闻。做事要留痕,应羽泽这次却没有把他的所作所为告诉周筠,不想掀起久经风霜的伤疤。一模考场里,他写完物理大题看着外面的天空。爱情真踏马伟大,连他这种人都开始不求回报了。花掉从小到大的压岁钱,外加所有积蓄都搭进去,应羽泽一点不心疼,想起周筠的笑脸,反倒觉得钱花得值。距离本次考试结束还有十分钟。他已经想好如何与周筠度过晚上的补习。酒局上,应衷为了船业的投资,起身给投资方的大老板敬酒。大老板卖了他面子,酒水一饮而尽,被人恭维不见喜上眉梢,倒一副愁容不展的苦相,借酒消愁愁更愁。酒桌上有应衷多年的好友,搞信息科技的,投资的事对方从中做桥梁枢纽。应衷问他,“老总这是怎么了?”好友摇头,示意现在不好说。出去抽烟的空挡,应衷得知答案。老总儿子谈了个男对象。应衷大跌眼镜,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不得了,玩这么乱,还和同性谈恋爱。好友笑着说:“挺常见的事,这个时代的潮流。”应衷不懂,他接受不了,同时又有点欣慰。虽然应羽泽在家混蛋是混蛋了点,这方面的事情倒是正常的。他之前还问过,应羽泽有没有早恋或喜欢的人。平时父子家在家剑拔弩张,那天疯狗难得乖顺,大致说了个喜欢人的形象。短发,皮肤白,不爱理人,可爱。可爱,一看就是形容女孩子的,跟男的不搭边。好友想起什么说:“前几天羽泽找我,让我帮个忙。”“什么忙?”好友把事大致说了一遍,应羽泽花几十万删除一起案件的相关视频。因为视频,受害者常年遭受网暴,被网暴的对象是老太太隔壁的周家小子。前阵子周筠还来过家里几次。“应该是帮他小时候的隔壁邻居。”应衷没想到应羽泽这么善良,“他俩是朋友,那孩子过的挺苦的,看不过去帮的忙。”好友夸赞,“你这儿子养的好。”应衷哈笑几声。今晚有老总儿子对比在先,应羽泽做好事在后,应衷觉得光耀门楣脸上有光。下了酒局没直接回家,而是去往一中接应羽泽放学。一模结束,晚上放学,在校门口应羽泽就把周筠给堵了。他阴恻恻,“考完了,现在关系能恢复正常了吧。”在校门牵手把周筠吓一跳,周围人来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