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拓拔宏美美地睡醒起身,身边奴婢为他穿衣洗漱,随后,便又想起了昨晚夜里的收获。
他拿起那方泥板,凝视着上边的反刻阳文。
昨夜灯光不足,看得还不仔细,今日一看,便能见到这方泥板雕刻拙劣,笔法幼稚,一看就是个外行所为。
不过无妨,他已命精工巧匠去仿制了。
但,虽是利器,却还得仔细斟酌才能施用。
他心中清楚,那些汉人门阀,不会轻易让出他们的立身之基,得要好生按抚一番。
思及此,他又想到少年那清澈的眼眸,还有那一声惊人的“为何士族才能看,那些庶民,难道未生双目?”
果然是小孩,经史子集何等博大精深,若无人指点,那些庶民便是拿到了,也不过是天书一本,无从入门。
不过那小儿弄的肉倒是不错,挺好吃。
拓拔宏想起以前在平城,那里靠近草原,父亲在时,也曾带他于是草原之上,猎杀黄羊烤食。
他回过神来,去到中军帐中,开始处理军务政务。
这次兵临淮水,给这一带的民生带来不小冲击,当略为减免税赋。
搬师回朝,一部分中军回平城、六镇等鲜卑故地,剩下的便要全数放在洛阳安置。
难得离开都城,不能那么快回去,要沿着徐州北上,先下邳,再去彭城,再去小沛、瑕丘,最后去鲁城祭拜孔子,巡视东方后,观查民生后,再回洛阳。
带着他的阿诞一起,最好可以去蓬莱,听说海上有鲲鱼,看看能不能有幸见海上仙山……
他处理完杂务后,终于抬起头,感觉到一点不对。
于是问左右:“司徒人呢?”
左右答之:“回禀陛下,司徒大人一早便与义弟一同,出营去了。”
拓拔宏怒道:“为何不知会于我?”
左右答道:“回禀陛下,司徒大人并未告知奴婢。”
拓拔宏于是又问了司徒的近侍,得到答案是,司徒准备带义弟去洛阳,他的义弟说要出门一趟,将家里的事情托付好,司徒担心淮水之畔还有残兵,便带着十余骑,护送他同去了。
“一个黄口小儿,也敢让朕的司徒护送!”拓拔宏非常生气,“他们去向何处?”
于是又得到答案,君泽公子和他的义姐在淮水畔曾收留许多无家可归的流民,建了一个野村,被魏军掳略,魏道长带着义弟给郡王治病,就是为了给野村立上户籍,如今事情已经落定,正是去告知村人已经平安。
拓拔宏微微皱眉,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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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春天,淮河两岸已经是绿意盎然。
坞堡外几处见缝插针的小空地里,已经开垦出几片田亩,洒上的种子发出小芽,挂着露珠,看着便十分喜人。
一名华服少年带着他的合伙人回到了淮河芦苇荡的小小村落。
这个村落已经不再是野村。
它有了正式的户籍,但是属于萧君泽的私田,因为冯诞的运作,这里都得到了免去杂税的权利,同时每年徭役出丁有得到了近一半的豁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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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普通的庶民,却是朝廷、世家、胥吏的三大强者一起剥削。
两个月未归,破旧的坞堡一如往常,村人初见有骑兵前来,吓得魂飞魄散,再见当先坐着的是魏道长和小公子,便松了一口气,一个个簇拥过来,热情似火——他们都已经知道以后不用惧怕兵灾了。
冯诞也翻身下马,跟着萧君泽一起观看这小小村落。
村人衣着破旧,精神却十分不错,对萧魏二人都尊敬无比,很多的人都拿出家里鸡子、刚蒸的麦饼等物,塞给萧君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