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泽深吸一口气,回房拿起口袋,装好武器:“青蚨,你在这里躲……算了,还是跟着我更安全。”
青蚨本来神色焦急,但看公子如此冷静,低头应了。
萧君泽走出小院,便看到坞堡中许多老少像没头苍蝇一样乱串,在堡中狭小的通道里挡住去路。
他逆着人流,快步上楼,在有三层高的坞堡上,居高临下,看着坞外的乱局。
许家大哥威猛雄壮,堵住了入口,身上中了两箭,正怒吼着与十几名士卒大战,身边已经倒了三具尸体,空地本是抄纸的地方,如今七零八落地倒着数具村人的尸体,都是未来得及跑掉的老弱。
那许玦怒吼着,像一只巨熊,堵住坞堡的入口,与那群兵匪大战,就这么几个呼吸的时间,他的一条腿被一个兵匪用长戈拽断,单膝跪倒,随后,他用力架住从头上砍下的兵戈,却又有数只长戈从胸前伸来,扎入他的胸口。
血像刺破的气球一般狂溅。
萧君泽按枪的手停住,将口袋的里五个圆球全数拔掉撞针,对准楼下的入口,用力掷去。
霹雳骤落。
巨大的轰响,几乎震得人耳朵流血,而中心之中,更是不堪,被炸的飞落丈外,有的抽搐,有的安静。
……
混乱很快平息下来。
许琛当时离得不远,看着自家哥哥被打倒后,刺入胸口,然后又看到天降霹雳,将那些仇人,炸得倒地不起,他上前,将那些乱兵中未死的,一个个补上。
许玦的尸体和这次死去村民一起,被放在坞外的空地上,周围恸哭之声四起。
池慕鱼也在这些尸体里,她只是在回家路上看到兵匪,这个姑娘大声呼喊示警的下一刻,便被一支利箭射穿了脖子。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惊恐又不安,她的父母用了好几次,才为她合上眼睛。
萧君泽在那待了片刻,听着那哭泣悲声,有些恍惚。
这些,是真的么?
他缓缓回到房中,魏知善已在那等他,见少年有些失魂,女道士见多识广,劝慰道:“小公子,这次已经很幸运了,我以为只能留下一半的人呢,多亏有你在。”
萧君泽微微摇头,有些怔然地道:“真实感太强了。”
魏知善疑惑地眨了眨眼,但还是决定让这小公子静静,估计是他第一次看这么血腥的场面,吓到了。
萧君泽默默坐在院里,看着自己那未画完的草图,思绪似乎都停滞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许琛缓缓走了起来,将他惊醒,这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劝许琛,因为,是他把两兄弟带出来,却没有给他们应该有的好处,还让他的兄长遭遇不幸。
但许琛却没说什么,他眼睛红肿,还挂着泪痕,他缓缓走过来。
他缓缓走过来,拿起那只腌好的鸡,拔去上边的姜片,放入碗中……
“你,你在做什么?”萧君泽忍不住问道。
“做饭啊。”许琛抬起头,本能地答道。
“你、你哥哥死了啊!”萧君泽难以置信地道,“你怎么,还要做饭?”
“公子,可是,”许琛被问住,有些委屈,又有些无措,他端着盘子,手指发白,泪水滚落,嘶声问道,“可是这是鸡啊,那么贵重,还放了盐,怎么、怎么能不吃呢?”
一时间,萧君泽忘记了呼吸,一种难言的寒意,从心底泛起。
那是这个世界,最真实,又最残酷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