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所有人抱了与山匪共存亡必死的决心的沉重的一刻,远处里忽有嘈音!
忽听见外面山匪似乎有骚动,透过重重人头隐约可以看见外围山匪大乱,人潮如水滚滚,都朝一个方向涌去,而那个方向的中心,则似有个人影,长驱而入,直破山匪包围圈,朝里面移动。
那么远,前头还有山匪头子挡着看不见那人是谁,但依旧能感应那暴风般狂飙突进的速度,势若破竹。
已有人惊呼——援军到了。
终于来了。
所有人心中一喜,本已沉入谷底放弃希望的心瞬间活回来,活着的信念支撑起沉重的眼皮,颤颤巍巍提起大刀,拼死反抗。后面响动越来越大,一道黑线随后渐渐靠近,转眼外围的山匪还未分清状况了被抹了脖子。
声音朝她方向快速移动。
一个人……不几个人围着一个人而来……
携逐月之势,携千钧之力,破北上烈风,击碎日光,冲破人群从背后而来!
刀疤男面色一寒戾气暴增手上力道更加沉重,刀边缘以没进傅灵渊的肩膀,划开极深一道口噗,丝毫未察觉身后逼近的危险。
“你以为你们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吗,老子告诉你,外面还有胡……”
话音还未落,在温柔下去的日光里炸开血花,那山匪头子脖子还伸着,五官狰狞到扭曲,写满诧异,喉口便被戳穿一个血洞,剑拔出血花飞星般炸开,肩上没了那道铁锤般沉沉的力道,身上一轻,傅灵渊有些摇晃抬头,眼中目光有些模糊,面前山匪嘭倒在地上,眼睛瞪圆含着不甘和不敢相信,本就有气无力气息游丝的傅灵渊没了压力和重力,只觉得自己双腿瞬间提不起力,脑袋沉重,眼里出现重影,瞳孔开始涣散,眼前开始模糊不清了,到了这里,已经是强弩之末,这会儿心里一松,整个人向前倒去,本以为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身侧气息一沉,一个有力的手臂拦腰接住她,傅灵渊也不在意是谁接住了她,此时从外围突破出现在这里除了青礞大兄弟还能有谁。
她将自己整个挂在来人的身上,来人好看的眉蹙起,而她丝毫没有觉察到来人异样的反应道,“青礞,上回你小瞧小爷能力,一月为限,小爷这回可是帮你们太子殿下守住了城,这回算吗?”
青礞看了看半挂在自己身上的活死人,没有讲话。
忽闻有人轻笑,淡淡龙涎香飘进即将翻白眼的某人鼻子里,魔音绕耳,“本宫说不算自然不算,死了那么多人,你以为立功了吗?”
傅灵渊掀了掀沉重的眼皮,瞧见阳光下环了层光晕的某人,只觉得自己火气蹭蹭往上冒。
萧跃?!你妹……
某人气的华丽丽晕了过去,也不管自己此刻是被谁扛着,也不管身上有多脏多狼狈,全部蹭到那人身上,失去意识最后一刻,她以为会把她扔在地上,或者转手长宁军他人,然而别在腰间的手力道微重,拖住全身跟没骨头的人,青礞紧抿的嘴更厉害。
内城,从进来就一直对着城门跪在地上的张政,背影一颤,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援军,援军到了吗?
张政豁然起身,双膝跪的发麻,一时间站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才坎坎站住,不顾形象半爬半跑着上城墙,扶着墙头,城下的惨象戳进他的眼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一片惨象宛如人间地狱。
周翰!
他眼睛飞快一扫,尸堆里鹤立独行的一幕刺进他的眼睛,惊的刚缓过来的腿一软,一人逆光而站,红袍银甲,墨发雪冠,眉宇似星河,宛如战神天降。
张政揉了揉眼,似乎未反应过来太子殿下亲临而有些惊魂未定。
周围几个亲卫隔开里面慌乱的山匪,将三个人围在中间,萧跃嘴角微微轻抿,抿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目光凌厉望城墙上一扫。
张政一惊,额角冷汗沁出快速跑下城墙道,“太子殿下带援军到了,快开城门,快开城门,我们杀出去,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倒在地上的马匪皆抬头,呆木地望着前方。
乾坤破,人寂灭,血如泼,巍巍英魂,长生不灭。
坚持到此刻的剩余战士有人一松气,就朝着内城方向直直倒下,等长宁军随行军医赶到时,鼻子已经没了气,见惯战场生死的军医此时也不得不为此时的惨象和士兵的不屈不挠地与敌方抗争的精神令人一下子产生敬佩之情而为之震撼,这群人丝毫不输当年的长宁军,甚至犹过之而无不及。
地上一双双睁大看着内城的眼睛,即便失去光彩,也让人切身感受到生前所含的渴望再见亲人安康的迫切心情,不仅是军医,旁边站着的长宁军将士心情也颇为沉重摘下头盔,半垂头以示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