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尖一转,她抬步朝屏风后走去。
即便有心想要忽略,可一些画面还是不可避免地收入眼底。
傅凛知背对着她坐在洗浴池里,双手搭在池子边沿,略有些放松的姿态,朦胧的水雾氤氲在他周身,弱化了他身上的戾气,增添了几分平和。
她不小心瞥见他背后纵横交错的疤痕,触目惊心,大多是旧伤,也有几道新添的。
虞甜这才恍惚想起,这位可是真刀实枪上过战场的,甚至于,他这双腿就是在战场上落下的伤。
她心中恍惚飘过一个念头。
若是傅凛知的腿没有残,又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心里腾起若有若无的惋惜,她收起不该有的情绪,目光一定,走向木施。
那木施的距离较远,且正对着傅凛知,她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努力中途目不斜视。
背后的目光存在感十分强烈,好似被狩猎者盯上的感觉,虞甜脊背有些僵硬,踮脚将衣物挂在木施上,挂了几次才成功,她不着痕迹松口气。
饶是暗示自己尽量平静一些,可转身的一霎那,猝不及防对上傅凛知那双漆黑幽沉的眸,她还是怔在了原地。
他平日里看上去并不属于健硕的身材,而且因为那张苍白病态的脸,总给人一种过分羸弱的感觉。
然而她这会儿才恍然大悟,雄狮到底是雄狮。
他有肌肉,并不过分夸张,却尽显男性的力量美,每一寸都恰到好处。
她的视线停顿片刻,被他胸口的一处旧伤吸引。
那处伤口十分靠近心脏,目测伤势极重,再偏上几分,甚至能要了他的性命。
瞧着不像是箭伤,倒像是,匕首之类的利刃。
毫无疑问,傅凛知是个谨慎的人,寻常人近不得他的身。
她有种莫名的直觉,在他心口留下这伤的人,对他来说,一定很特别。
不知为何,心脏蓦地抽痛了一下。
她眸光微怔,尚来不及捕捉这一瞬间的情绪。
“看够了?”傅凛知瞧着她,面色波澜不惊,眼神似是玩味。
虞甜倏地回神,耳根烫了烫,她极力维持面色平静:“陛下若没有别的吩咐,臣妾这就出去了。”
不知为何,总觉得再待下去会发生一些她不愿看到的事。
“不急。”傅凛知似乎没看出来她的局促,懒洋洋阖上眸,“倒杯水来,朕渴了。”
虞甜眼睛微睁,眼神不敢置信:真把她当丫鬟使了?
她有心想撂担子走人,然而没那个胆。
憋着气,扔下硬邦邦的“陛下稍等”,虞甜扭身出去给他倒水。
片刻功夫,她端着茶水回来,脚步踩的有些重,像刻意宣泄不满似的。
“陛下,水来了。”
听出她语气中的隐忍,傅凛知挑了挑眉,缓慢睁开眼。
虞甜满心都是怨念,不自在什么的早就被她抛到脑后,动作也没了一开始的顾忌。
乃至于,她没看见前方的一摊水迹,毫无知觉踩了上去,然后,脚底一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