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毁的岂止是农田,还有村落和城镇。
两人说完,群臣都震惊了。
没想到这次的特大水灾竟然出在了这几个小人物身上。
巡视和修缮水坝都是不起眼的苦差事,是地方官吏最不愿意干的活,既没有油水可捞又日晒雨淋的,十分辛苦。
但就是这样小的地方,偏偏是关键之处。
司狱的刁大人生怕自己落后了,不等群臣震惊完,忙不迭又开口:“小的是看管牢房,因为收了楚王殿下特使的好处……把一名偶然逮到的黑风寨犯人私自放了出去,对外声称犯人病死了……”
黑风寨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恶徒,楚王特使要他放了这犯人,其目的只能是想用这块敲门砖去和黑风寨山匪谈拢什么条件。
皇帝和楚王两人的脸色是齐齐变了。
一个铁青一个苍白。
楚王知道自己派人去的时候从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他们却一口一个楚王指认,定然离不了李策在后面教唆。
可是眼下所有人都被这三人口里吐露出来的‘真相’震惊,又有几个人会去细究其中的一些不寻常。
“父皇!不能听信他们的谗言,这或许也都是秦王捏造来构陷儿臣的!”李睿重新跪了下去,矢口否认道:“儿臣从不知道决堤一事,更不清楚兼并土地什么情况!也与黑风寨更无往来。”
旁边的钱知府如梦初醒,也跟着楚王一起嚎:“都是秦王,是秦王威逼利诱他们的!”
若是此刻他松口,岂不是就坐实了自己诬赖秦王。
皇帝看着他们两人,眸光沉沉。
“钱知府你就莫狡辩了,楚王殿下才从黑风寨搬走金山银山,你那三房小妾就一人多了一套宝石首饰……”
“你、你休要胡言!”钱知府瞪大双目,这样私秘的事情怎么会被人知晓?!
“什么金山银山?”皇帝又听见了一件事。
黑风寨剿灭后,寨子里的金银珠宝都不翼而飞了,他起初还怀疑是齐州的府兵贪了去,还是齐王连上了几个奏章就差亲自跑回金陵城在他面前拍着胸口保证,不是他们拿的。
明淳帝才半信半疑,暂压着没有追究。
“回、回陛下,就是黑风寨掠取的民脂民膏啊!”黑风寨作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山匪,累年打劫下来的财帛也不是小数目。
“父皇……”李睿心里一跳。
按理说,这几个秦州官吏都不知道这件事的。
除非……
李策安安静静立在一旁,一副寒芒色正的模样,任凭殿上旁的人如何狼狈,他就像是立足仙台,片点污泥都不沾的神君,清贵明洁。
此刻唯有那斜睨来一抹眸光,带出点尘俗的情绪。
李睿暗暗咬紧后牙槽。
不做他想,一定是李策告诉他们的!
明淳帝反应了半晌,才猛得一拍龙椅扶臂,几乎气得要站起来,额角的青筋狠狠一抽,他怒斥道:“楚王,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父皇您听儿臣解释!”李睿此刻不得不断尾求生,果断认下其中利害较小的事,“黑风寨的钱的确是儿臣拿了,但儿臣没有让他们去抢灾银,更何况这些钱帛也不是为了享乐,而是为了填补之前国库的亏空!儿臣是一分未取!”
明淳帝拧紧眉头,想起了这件事,他之前还因为这个狠狠骂过楚王一回。
“什么!你竟是这样填补的?”
李睿脸色苍白,挺身直跪,“父皇从前眼里只看得见秦王,可有想过儿臣也是您的儿子,还是您的长子,许多事情您只教他,从未教儿臣。好不容易父皇给了儿臣这么多机会,儿臣也只想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现,这才急功近利,动了不好的心思,可儿臣对父皇向来崇敬仰慕,其心可昭日月!”
皇帝听到楚王指责他不公,神色变得复杂。
不由想起几个皇子之中,他的确最是看重李策,从小带在身边悉心教导,让他耳濡目染,日渐长进。
而李睿打小爱舞刀弄枪,在他六岁的时候,他找来宁国公给他当老师,教他武艺兵法。
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他们两自幼被教导的东西就不一样,当然没有办法比较。
而且这些日子楚王参理朝政,应付政事,捉襟见肘的窘迫他也是看在眼中,不能否认他的努力与上进。
明淳帝紧蹙的眉舒展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