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房门被推开,先是一股馥郁的花香冲淡了药气,让人精神一振。
然后如水击冷玉一般的声音响起:
“夏师兄说的不错,朝廷设立府学,免了银米,是为了让学子安心读书,心思不纯之人自该羞愧,若是还要拉人下水,便是卑劣可恶至极了。”
此人一听此言,心中恼火的不成,等见了说话者,滚到舌尖的话又顿住了。
十成的气却是消了三四成。
无他,来人手提着一篮子盛放的各色花卉,第一眼,注意到的却只是他本身。
“你,你是何人?”
“玥哥儿,你怎么来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许玥拎着花篮子一边向夏雨走去,一边回答他:
“师兄手受了伤,怎么不传消息去冯家,伤了几日,我却才知晓,若让冯师知道了此事,可要怪我没有同门之谊了。”
猝不及防见到许玥,夏雨心神一时失守,不妨间喊出了听其他人喊过的称呼——玥哥儿,正有些后悔,嘴唇抿了抿。
就听见了许玥的话,脸上便带了笑意:
“伤的是左手,也没有动筋骨,养一养就好了,我想不必兴师动众的。”
一说完又顺口转了话题:
“如何带这许多花来,倒是好看。”
“香花佩君子。”
他们俩师兄弟聊上了,旁边被忽视个彻底的人脸一阵红一阵白,悄悄退了出去。
走之前心下嘀咕:
乡下书呆子一样的夏雨,居然还有个这样的师弟?
虽得了小三元,陆续又有诗名,但许玥一是师长要求,二是本人的心思。
于是少有出现在人前。
等无关之人出去了,两人默契的停了交谈。
片刻,夏雨主动说起了府学中发生的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府学之内,学子众多,有家资豪富捐了银子的,来此只是为了结交人脉,投资他人,心思少在读书上。
这一类人混在一起,因为手中有钱,出手大方,少不得有人捧着,久而久之,行事气焰嚣张。
另一派,就是贫寒出身,学识较高的学子们,也是一派。
这两边谁也看不起谁,互相不屑,年深日久冲突渐多,已经水火不容。
新进来的学子若不是背后有靠山,或是本人实在优秀,被师长青睐,往往是要选一边加入的。
听到这里,许玥心中了然。
——夏雨是谁,可以和她比卷的人,三更灯火五更鸡,肯定不屑于掺和这种事。
正如她所想,夏雨两边都不理会,偶然一次冲突,不小心就成了炮灰。
待他说完,许玥折下一朵月季,轻笑道:
“不小心?师兄还未发现其中的猫腻吗?”
夏雨一怔,知道许玥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想了想,还是摇头,疑惑道:
“有什么不对吗,这些人一心拉帮结派,刚刚那个就是来劝我加入某一边的,实在不成,我应付着加入一边就是了。”
还是太天真了,冯师把弟子保护的真好。
许玥心中不由感叹,一针见血的问了一句:
“我姑且一猜,往年乡试将近之时,是不是常有和师兄一样学识拔尖,然后不小心被误伤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