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聿忽然想起来,自己昨日在何处,做了什么事,他立刻抬起头,皱眉道:“朕让你准备的马匹呢?”
见郑保一愣,似哽住了,元聿提高了嗓音:“马匹行李何在?”
“这……”郑保忙道,“陛下这身子还没完全复原,不若就……”
元聿突然不耐,屈膝一脚朝他过去,将郑保的膝盖骨正踹中,郑保扑通一声就跪倒了下来。
元聿冷然道:“你是听不懂朕的话?”
“奴婢知罪!奴婢知罪!”郑保惶恐不安,“奴婢实是恐惧,陛下龙体不调,要还长途跋涉,这恐怕……”
含元殿寝宫一片静默。
只剩下滴漏之声,声声不绝,缭绕耳边。
元聿忽然扬唇,自失地道:“朕知道。但你不知,只有皇后在侧,朕才会安心,这病才可以好。”
默了默,他再度抬起眸,朝郑保低声道:“朕只要弯弯。”
郑保立刻会意,忙磕了几个响头。
“你去吧。”
郑保颔首,“诺。”
元聿对着空空冷冷的金屋,于一室的静谧之中,再度感到那股熟悉的源起心脏的绞痛。
他的手掌还按在那片搏动的胸膛之上,垂目,咬牙隐忍。
是他错了,真的错了。
从头到尾,都是他离不得她。唯有她在的时候,他才极是心安,唯有她的身旁,他方可以酣眠。
她终于给了他机会,让他看清了这一点。
是他错了,他再也不会,瞒着她。
郑保立刻着人准备了几匹快马,另置备了一驾马车,专为迎回皇后所用。
但陛下嫌弃带着马车便跑不快,自己带着虎贲中郎将等人先行一步,马车同时出发,但也远远地落在了后边。
连夜疾驰,赶往翠微山。
……
太清观后厨拥有不逊于宫内御厨的好手艺,加上此处依山傍水,就地取材,食材新鲜,又稍带有野味,比起宫里精心培育的果蔬,自是别有风味。
来这几日,岳弯弯等人吃得香,睡得也好。
大约是翠微山灵气养人,青鸾的病也日渐好转,小脸恢复了红润,人也活泼了许多,就好趴在娘亲怀里乱扭。
但东西厢相对,想要真正不见,却还是难事,没过两日,崔太妃那边便来拜会了。
崔太妃风韵不减,一举一动都是闺阁雍容做派,确实是许多人学一辈子都学不会的。
以前岳弯弯对贵女还会向往,现在早已是完全不会了。
“太妃但请放心,陛下绝无逐太妃出宫的意思,原本也是好意,见太妃终日囿于宫中,无法与亲人会面、团聚,他心中不忍,这才护送太妃先回清河。如今太妃既已回来了,过几日,本宫回京都的时候,想请与太妃一道,太妃也就赏个脸。”
崔太妃起身拜谢,温柔地笑了笑。
随后人便走了。
举止并无丝毫异常,不过岳弯弯总感到有几分奇怪。
没有想到夜里便真发生了一件大事。
原本崔太妃所宿的西厢,正挨着藏书阁的那片角楼,也不知是哪个小道士,守夜当值之时打了瞌睡,那地板湿滑,门槛方涂抹过油蜡,一盏灯笼滚落在地,竟朝着门楹滚了过去,须臾火起。
不出片刻,便是烈焰燎燎。
熊熊的火光直冲人眼球!
一时之间观内上至观主,下至小道童,无不骇然变色。藏书阁里的经书,都是老祖宗一代一代地传下来的,观主视若瑰宝,万万不容许有时,因此大部的人先集中朝着藏书阁去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