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明白了其中涵义,如果换做以前,他可能会压抑心底的不忿,乖乖当个提线木偶,配合他们在媒体前演一出家庭和睦、父慈子孝的戏。但宣奕对他来说不一样,那首歌曾陪伴他无数个难以入眠的夜晚,把他从绝望崩溃的边缘拉回来,更有甚者,如果没有宣奕,他可能都无法站在这里。“谢谢您的提醒,但我其实就是个普通人。”谢星洲眸光清冷,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往四楼看了一眼,沉默转身,僵硬地迈着步子走向那条不归路。这是他第一次公然反抗父权,身上的压迫感不减反增,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但他并不后悔。宣奕眼神似懂非懂,他对人类之间复杂多变的感情还是琢磨不透。上车之后,小吴把空调温度调的很高,谢星洲缓了一会儿,脸上逐渐有了血色,他一开口嗓子哑得厉害,“抱歉,我妈的话你不要在意。”“我为什么要在意,倒是你……”宣奕话说到一半,手机突然响了,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这一晚上接二连三发生太多事,已经远远超过了秦艳的接受范围,这个时候不接电话不太道德,他先是明智地调低了媒体音量,然后放到离耳朵最远的距离,按下了接听。可没想到那边却出奇的平静,根本不像秦艳的作风。宣奕将信将疑地拿近了手机,刚贴到耳畔,听筒里传来一声颇具冷感的“喂”。“……”宣奕的神经末梢好似触电一般,半边身体都酥酥麻麻的,他正沉浸于这种前所未有的奇妙体验,对面再次开口。“你现在在哪里?”褪去了温柔的伪装,郁溪的声音和语气充斥着压迫感和掌控欲,宣奕很快明白过来,他今天晚上的行为,惹郁溪生气了。宣奕难以克制眸中翻涌的兴奋,他第一次触碰到这本书中反派的真实面目。“明天来见我,或者,永远不用来了。”电话挂断,不留一丝余地。宣奕舒适地靠在椅背里,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原来只是这样就能激怒他吗?未免太过容易了。郁溪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有失风度地夺过下属的电话,这并不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就像原本的计划里他有许多工作要去处理,却在某人离开后,面对空荡荡的客厅和沙发出神。这种性质的娱乐活动他本不该来,如果没有出现,就不会亲眼目睹宣奕和谢星洲并肩离去的背影,可偏偏一切都这么凑巧。他把手机还给身后战战兢兢的秦艳,表情平静地交待道:“今天发生的事,我不想听到任何非议。”秦艳连忙点头,眼神飘忽不定:“我明白,郁总。”郁溪瞥了她一眼,饱和警告,“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当一个合格的经纪人,随时有人替代你。”餐厅包厢里,宣奕和谢星洲相对而坐。静谧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悄然涌动,显然,他们都不善于寒暄。谢星洲见他对桌上的菜一口不动,更显局促,低声问道:“这些……都不和胃口吗?”宣奕看出他的窘迫,摇了摇头,“我不饿。”“好吧。”谢星洲有一丝失落,但他情绪向来不外露,此刻看起来依然清冷沉静,“我今天确实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问你。”“说。”宣奕好整以暇地点了点头。
“那天,我是说车祸那天,有个人救了我。”谢星洲观察他的神色,下定决心问道:“是不是你?”“……”宣奕犹豫了片刻,刚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他此前刚跟秦艳保证过,谢星洲车祸这事跟他没关系,再加上他也不想跟这些人类有太多牵扯,思量再三,他摇头轻笑,“你认错人了吧。”“不是你?”谢星洲难以置信地攥紧桌布,脑中闪过已经播放过数十遍的画面,他沉默地平复了一阵情绪,再抬眸时脸上已经恢复了那种无机质的冷淡,“抱歉,打扰了。”宣奕没说话,做出人类面对陌生人时疏离的姿态。谢星洲站起身,不小心踉跄了一下,明显是情绪起伏太大,一时间有点缓不过来,离开前他仍不死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目光挣扎,“你写的歌我很喜欢,希望你未来有更多作品。”宣奕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但他猜想这应该是书里的主角非常希望听到的话,于是他露出一个真心的笑,朝谢星洲摆了摆手。韩兵赶到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宣奕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喷泉广场,浑然不觉得冷。“你闯祸了知道吗?”韩兵呼出一团白气,表情看起来有些疲惫。“我原本不知道。”宣奕站起身,歪头思索片刻,眸中含笑,“但郁溪生气了。”“何止。”韩兵叹了口气,缓缓摇头,“算了,时间来不及,我趁郁先生跟人谈公事偷跑出来接你,要是被发现,明天就得完蛋。”“他这么晚了还在工作?”宣奕关注点有些偏,他抬头看了眼月亮,估算出大概时间,问:“和谁?”“赶紧上车吧。”韩兵没有回答,火急火燎地拽着他的胳膊拉开车门,粗鲁地把人塞进副驾,车平稳上路以后,他才分出心思,“我以前就觉得你是个小屁孩儿,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有本事。”宣奕挑了下眉,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一种夸奖,“我的本事远不止这些。”“嘿,你之前不是说喜欢郁先生吗?”韩兵余光瞥了他一眼,满是疑惑,“怎么转头又跟oga好上了。”“oga?”宣奕有些莫名其妙,轻轻蹙眉,“你是指钟泓雪还是谢星洲?”“嚯,还不止一个!”韩兵轻点刹车,同时向左打方向盘,“就那个前段时间出车祸,很火的大明星,父母都很有名的……”“谢星洲?”“对,我看见你俩中途离场了,很多人围观,郁先生也看见了。”宣奕沉默片刻,问道:“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我怎么知道,我就是个听吩咐的司机。”韩兵变完车道,猛然回过神来,“你还盘问起我来了,你俩怎么回事?”“没事。”宣奕言简意赅,一句话直接打消韩兵所有念头,“那些人都不合我口味。”韩兵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危险的想法,他难以置信地打了个冷战,“你……该不会是在上面?”“嗯?”宣奕眯起眼,有些跟不上人类跳脱的思路,但类似的问题秦艳也问过,表情也是这样兴奋又好奇。他活了几百年,对这些事怎么可能不懂,但让宣奕不理解的是,好像人类赋予了这件事其他的涵义,比如身份地位、年龄阅历等影响因素,他的回答一不小心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