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远钧确实没睡,他浅眠,睡得少,这么多年下来也习惯了。他本来正拿着本书在那翻看着,却意外听到江从鱼经过的动静。
江从鱼走过去了。
江从鱼又过来了。
江从鱼停在门外没再动弹。
楼远钧在心里想,从现在开始倒数到十,若是江从鱼再不走,他就要去开门了。
并非他居心叵测蓄意哄骗,是江从鱼自己撞上来的。
他给自己——也给江从鱼足够多的退回原处的机会了。
不想楼远钧才在脑海里默念到“九”,外面已经传来江从鱼小心翼翼地询问声:“师兄,你还没睡吗?”
楼远钧放下手里的书站起来。
他的影子被灯火映照在门上。
江从鱼清楚地看到他由远而近地走了过来。
他的喉咙不知怎地有些干涩。
想见到楼远钧。
又怕见到楼远钧。
江从鱼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
吱呀一声。
门缓缓被人从里面打开。
楼远钧背着光立在那里,神色叫江从鱼看不太清楚。
江从鱼明知自己不该深陷其中,却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挪动双脚。
“师兄……”
江从鱼喊。
楼远钧伸手将江从鱼带进屋里,没等江从鱼反应过来就重新把房门关上。他把江从鱼抵在门上,手牢牢地钳住那紧实的腰身。
“你喊错了。”
“还错了三次。”
两人靠得太近,仿佛连呼吸都快纠缠在一起。
江从鱼不敢动弹。
脑子一片空白。
偏偏楼远钧还低低地问他:“喊师兄不是只喊我,做衣裳不是只做给我,觉也不是只跟我一起睡——我在你心里与旁人是一样的,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对吗?”
许是因为彻夜未眠,楼远钧的声音带着点儿休息不足导致的沙哑,字字都像在搔挠着江从鱼的心。
楼远钧度过了将近二十年受制于人的日子,这段经历带给他许多身为帝王本来不会拥有的特质。
比如手攥在江从鱼腰间的那一瞬,他心中掠过无数会摧毁他们这段亲密关系的欲念,想拥有,想独占,想放纵自己去掠夺、去侵凌,好让江从鱼彻彻底底属于自己。
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又不要江从鱼死,只要江从鱼乖乖待在他怀里供他把弄,有什么不可以的?
可这些念头也只是在他脑海里出现了短短一瞬,他很快便把它们一一按了下去。
有些人是不能困起来赏玩的,你越是强硬,他便越是挣扎,绝不会给你半点真心。
唯有哄他、诱他……
楼远钧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抵住江从鱼的额心,两人的鼻息纠缠在一起,彼此都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变得更急促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