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恙很快开始理解她。
幼年时期永远索求不到爱,任何愤怒或悲伤的情绪都没有人去帮助她安抚,在闻钰的心里,她一直一直在被拒绝,于是她开始抑制自己对需求,变得缺乏自主性,很容易在成年后具有回避性依恋的倾向。
她内心渴望深度关系,但一旦有人靠近,她总不由自主的开始破坏一切联结。
闻书然是唯一的例外,他死后,她的状况变得更糟。
满是鲜血的浴缸加重了她的不安全感,是否有人谋杀,姚恙不清楚,但闻钰是坚信如此,有坏人在暗地里作恶,她看见盥洗室的水池里有血,其实有可能是觉得自己也会和闻书然同一个下场。
“她怎么样?”
一结束,裴砚青就给姚恙打电话。
“轻度抑郁,重度回避性依恋,现在还有点被害妄想症的倾向,总体来说比较棘手,最好每周两次心理咨询,我给她开了点药,你记得监督她吃。”
说到这。姚恙停顿了一下,“裴总。”
“嗯?”
“闻钰……她不爱你,甚至不信任你,我的意思是,以闻钰现在的状态,如果你想和她发展亲密关系的话,不要操之过急。”
那头沉默许久,久到姚恙开始觉得自己过界,“如果冒犯到你,对不起,但我只是建议,你们的婚姻,还是你最清楚——”
“我知道了。”
裴砚青说。
他当然知道闻钰不爱他,他只是忍不住,有时候试图去在她身上寻找一些动心过的证据。
姚恙说他操之过急,当然没有什么问题,所有旁观者都说他操之过急,像宣示主权一样的逼闻钰结婚,逼她适应和自己生活。
可他不是,他真的只是存了那么一点点私心。
万一呢?万一她真的爱他了呢?万一这段婚姻能永远呢?万一等闻钰有能力脱离闻家的掌控,不再需要他的保护,并且从闻书然的阴影里走出来之后,她依然选择和他共度一生呢?
闻钰能留给他的时间有多久?
她不是池中物,婚姻也绝对不能锁住她,等雏鸟长出翅膀,她最先舍弃的,当然是裴砚青。
如果他们有一辈子可以互相浪费,他不奢求什么更多。
可裴砚青知道自己没有。
他只能不断乞讨,像残疾的流浪汉敲着他生锈的小破碗,无声泪流,好心人,给一点吧,给一点吧。
哪怕闻钰路过,只会怀疑他是装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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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则权在电梯出口的消防通道里,三个男的打他一个,他那身服务生的行头被弄脏,红色的液体沾到廉价衬衫布料上,布料不太吸水,血又顺着流到锃亮的地板砖。
闻钰刚从电梯里出来,就听见几声痛苦的闷哼声,还有皮鞋撞击在骨头上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