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书四下环视一圈也知不妥,她可以骑雁守疆的马,但绝不能在军营,更不能在雁守疆众多兵将的眼皮子底下。
华书知礼地退了一步,笑道:“多谢将军好意,只是这马一看就性子烈,我初初入营,若被它伤了岂不得不偿失?”
雁守疆暗笑自己今日糊涂:“帮孟郎君另牵一匹来,让我见识见识儒门君子的骑射功夫。”
众人哑然,雁守疆竟想要亲自试试这孟疏?
雁守僵这话一出,华书也来了兴趣。
早几年她习骑术的时候,陛下允了众位与她年龄相当的皇女们一起学,因都是女郎,便特命了曹襄做教导,齐王刘闳与太子刘据等人也来凑热闹,当时刘闳就曾说过他这位外兄自小随着父亲在军营长大,骑射俱佳,勇武非凡。
然而刘闳本人自小体弱,并不擅此道,且众位凤子龙孙对雁守疆南越遗民的出身又多有诟病,刘闳对雁守疆的一番崇敬之情只落得个被嘲笑的下场。
但如今不过数年,雁守疆就凭一己之力在武威打开局面,可见刘闳当日所言非虚。
能与这样一位战场血战过的将军比上一比,相较长安城那些膏粱子弟,可不是有趣得多?
雁守疆亲自下令,众人筹备极快,迅速清空了训练场,数名兵士在百步外立起木耙,还有数人持移动靶在侧随时准备入场。
考虑到雁守疆的马实在难得,路风耀便带着华书亲自去战马中选了一匹黄骠马,虽远远不及踢雪乌骓,但也是一匹良驹。
华书照例凭借饴糖与新战马打了个招呼,背起一壶白色尾羽的箭,单手持弓,利落地翻身上马,缰绳一勒,战马发出高亢的嘶鸣,同时人立而起。
华书一身黑衣,因尚未到加冠的年纪,仅以玉冠束发,整个人随着战马腾跃而起,她回眸看了一眼众人,展颜一笑,顷刻如一道闪电飞驰而出,沿着训练场奔驰而去,当真是英姿飒爽。
踢雪乌骓听到战马嘶鸣,立时开始焦躁踱步,冲着雁守疆发出唏律律的声音,催促着雁守疆上马。
雁守疆笑着安抚地摸摸了踢雪乌骓,待华书跑足两圈,与战马足够熟悉,才拎起另一壶黑色尾羽的箭,翻身上马。
华书停在演武场另一端,高举牛角弓,向雁守疆示意,雁守疆在对面同样高举牛角弓回应。
“驾!”
一声高喝,两人飞驰而出,场中季尉等人也是热血沸腾,亲自击起战鼓来。
疾驰数米,华书与雁守僵几乎同时松开缰绳,靠双腿支撑身体,取箭拉弓一气呵成。
‘嗖嗖嗖’的破风声不绝于耳,远处木靶接连应声倒地,两人骑马迎面擦肩,对视一眼皆是满目欣赏。
此刻场上再无一面立着的箭靶!
“好!”众人高呼,路风耀见状忙挥旗示意手持移动靶的将士奔驰入场。
移动靶的难度高了不止一倍,众兵士更是训练有素,于近两百步甚至三百步开外穿插行进毫无规律。
雁守疆对此训练方式明显熟识许多,先于华书两箭射出,好在华书及时调整,跟着射出几箭,没有空手而归,但终归输了一筹。
华书虽一直自傲于骑射,但也没猖狂到认为自己能赢了雁守疆。
且不说雁守疆同样是自幼习练骑射,又比她年长几岁,单论雁守疆于战场历练数年,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功夫,自己若能胜了他,老天爷才是不开眼。
听着远处兵士汇报黑羽白羽中靶情况,华书下马把箭壶一扔,笑道:“不必报了,我自知较将军甚远。”
然而她自谦之下,却也是满满的自傲,在场众人也无不惊骇。
不说移动靶,单论最开始百步外的木靶,华书箭无虚发,全部命中靶心,有几箭甚至力透靶背,只是因为马匹不及踢雪乌骓,导致数量上稍有不及,在移动靶距离更远的情况下,她虽仅射出三箭,但也都中了靶,单这命中率就足够惊人。
此战虽输,但却一战成名!
雁守疆如今满是见猎心喜:“孟小郎君自谦了,季尉!”
“在!”
“即日起,孟疏入轻骑营随训,一应训练等同正卒。”
“是!”季尉搓着双手嘿嘿笑道,“小郎君,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如今我轻骑营又得一猛将,可喜可贺啊,晌午我给小郎君接风!”
华书此刻堪称是满面春风,好不得意,便也不计较季尉先前瞧不起自己的事,被众人簇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