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卷耳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婆婆纳花地上。
在春的末尾,本是星光点点的小花,这会也枯得七零八落了。
回忆汹涌扑来,鼻头一酸,她转即而挖苦自己。
“是真的忘了吗?”
子衿终将回笙书阁这个事实,始终是她心底的一根刺。纵使平时拥得欢喜在旁,当真不去想它,它便不存在吗?
只是不敢想罢。
她努力抑着自己不去忆往事,不去想将来,免得白惹那眼泪汩汩流淌。
“小耳。”
远处再次传来熟悉的呼唤声,这一声却不如往日般中气十足。
恍然抬头,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心脏骤停,然后开始剧烈跳动。
子衿见了卷耳,立马挺直腰板,嘴角挤出一个微笑,步伐却忍不住得有些蹒跚。
卷耳赶忙冲上前去迎接他,心底又惊又喜,早已想好要问他究竟上哪去了,可还没走进他身,她的脚步便僵僵地顿在了原地。
子衿的手掌一片暗红,血液流过的纹路凝在他的手背上,左胸膛处的衣衫更是褴褛,因浸了鲜血,在风中摇得笨重。
“发……发生什么了?”
卷耳从惊愕中缓过神来,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脚步再次迈开,遂而更快地跑向子衿身边,话语中带着哭腔。
“没什么事的,不用担心。”
子衿脸色煞白,见了卷耳病情有所好转,他抿着干巴的嘴唇笑了笑。
卷耳伸手去触子衿的手心,一触上,便感觉冰冷至极。
“嘶——”
子衿蹙紧眉头,不由得咬紧了牙关。
卷耳瞅他的模样,赶紧放轻了动作,想要轻轻掰开他的手看看伤势。
子衿赶忙将手收至背后,接着从腰间取出药囊。
“小耳,你吃了这个药,病应该就能好了……”
话音越来越弱,子衿只觉得天旋地转,药被卷耳接过之后,他便如同七窍魂魄被抽走了最后一窍,再也没有那股意识支撑他清醒,随即倒在卷耳肩上。
僵直、冷冽,蓦地向她扑来,不禁向后稍退半步来禁住这冲击,卷耳双手木然地拥住子衿,随即泪水夺眶而出。
“你怎么了……快醒醒呐,来人啊!……救命!……”
祈年闻声从院中跑出来,见了眼前这一幕,顿时瞳孔巨震,赶忙冲上前去帮忙。
……
子衿躺在床上,卷耳拥来褥子给他暖身,打了一盆热水帮他擦拭伤口。
热水不小心渗了些许在伤口中,疼得子衿又从睡梦里醒了过来。
他微启眼睫,卷耳正在小心翼翼地帮他擦去手掌上的血渍。
又让小耳照顾我一回咯,子衿忍不住在心底嘲笑自己。本是他去偷药救小耳,怎么到现在她的病还未痊愈,自己又成需要照顾的人了呢?
子衿俯身坐起,另一手欲拿过卷耳手中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