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渡舟垂着眼,面对我的挑衅一言不发,忍辱负重地大口吃完了一碗白米饭,桌上的菜再没动一筷子。他咽下去,催促我,“快点。”
“急什么,”我望着他笑起来,“你现在要用浴缸?”
“叶清川,”林渡舟的话说得有点儿咬牙切齿,“食不言。”
我得了逞,捧着碗暗自愉悦,吃完了饭听见他在厨房里洗碗的声音,猫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尾巴摇来晃去。我打开电视,坐在它身旁,觉得有些累了,干脆躺上去,抱着猫,将脸埋在它肚子上。
星期六,电视里播放着吵嚷的娱乐节目,厨房的水声停止,脚步声渐近。林渡舟将猫拨开,让我起来吃水果。
“我吃饱了,”我窝在沙发里,意外觉得在这本应陌生不自在的地方,竟然品味出了一点家的味道,于是惬意地眯着眼,低声询问,"我能睡会儿吗?"
林渡舟没答话,默然靠着沙发,坐在了地毯上。
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背影,我靠过去,脸悄悄埋在他卫衣的帽子上,在令人迷醉的雨后森林里沉沦。
今天零零碎碎地睡了些时候,现在倒是完全没了睡意,闭上眼想着东拉西扯的事情。不知过了多久,林渡舟大概以为我已经睡着,电视里吵闹的嬉笑声被关小,他静悄悄地转身,雨后森林的味道抽离出去,良久没有动静。
正当我想睁开眼看他在做什么的时候,温暖的手掌轻轻覆上我的额头。
我心里有点遗憾,比起试探我的体温,我更希望他趁我睡着了偷偷吻我。
然后他离开,我听见细小的窸窣,水流淌进杯中,空气飘散出感冒灵的味道。
看来三十岁和二十岁确实是不一样的。曾经他能和我缠绵到深夜,现在晚上十点钟不到,我老老实实地躺在这里,他竟然只想催我吃感冒药。
我丢了兴致,睁开眼看他盘腿坐在茶几前忙活,泡好感冒灵,他又把药片一颗颗地挤出来,在瓶盖里放好。做完这些过后,我以为他该叫醒我了,不料仍旧乖乖呆坐在沙发前,伸出手,修长的指尖贴着杯壁,等待感冒灵缓慢地降温。
我的猫不会这样安静等待,它饿了会大叫,嫌我吵它睡觉就用爪子拍我,要我陪它玩就频繁地捣乱。
傻弟弟。
“林渡舟。”我哑声唤他。
他如梦初醒一般缩回手,当转过身来,我看见他沉静的眼底里微不可查的难堪,仿佛只想默默做好事,却无意间被校长全校通报表扬的小孩。不管在别人的眼里林渡舟是什么样子,冷酷内敛的也好,清高持重的也罢,在我这里,我会永远偏心地认为他可爱。
我用手肘撑在沙发上,稍微起来了些,右手向前,覆在他的脖颈上,将他拉近,轻声道:“我说了,乖会有奖励的。”
林渡舟眼波流转,我看出他掩藏不住的慌乱,当我凑上前,他仓促地闭上了眼。
他没会错意,我确实是想亲他。可鼻尖相抵,两人的气息融在一处的时候,我想起来自己还感冒着,于是往下移,退而求其次地在他的喉结上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我松开手,离开了些距离。
林渡舟恍然地睁开眼,我听见他唇间泄出的一声细微的、如释重负一般的叹息。
我往下一瞥,目光落在他腰间,又看回他难堪的脸,把他说过的话又送还给他,含笑地看热闹,“要帮忙吗?”
【37天】你见到他了。
我躺在林渡舟的床上,浑身裹在他的味道里,时钟走出滴答的细响。
硬生生捱过了十二点,我还是没有要睡着的迹象。原本昏沉的感官无比清醒,两个小时之前的场面像卡住的电视画面,在脑海中来回播放。
我问完林渡舟要不要帮忙,两人面面相觑,郁热在相会的目光中升腾。他倾身上前,双手穿过我腰侧,手掌覆盖住背脊。我配合地搂住他的脖颈,缠到他的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