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一次骑马,心里一直痒着呢。
老人便引着她们往驯马园去。
驯马园内,越梨骑在一匹马背上,□□烈马不服从管束,正在拼命反抗,头部向下做出猛冲之势,鬃毛飞扬,前腿雄健有力,腾空而起,后腿发力向上蹬起,不停地窜动跳跃。越梨双手勒紧缰绳,发丝飞扬,骑坐在马背上,随着它的上下腾挪而不时颠倒。
好几次差点被甩下马背。
昭蘅轻呼。
老人笑吟吟地说道:“贵人不要怕,越梨以前还驯过猛虎,最烈的马到了她的□□也得乖乖听话。”
老人看向越梨的眼神充满了欣赏。
马儿一个长跃,越梨被颠得往下一坠,随着她侧身挂在马上的动作,满头乌黑发丝尽数垂散,在落日余晖里飞扬四舞,每一根发丝都被夕阳霞色照得煜煜闪光。那一刻,昭蘅下意识屏住呼吸。
就在昭蘅以为越梨要坠下马背的时候,她却勒紧缰绳,脚朝马背上重重踏了下,重新翻坐上去。那一头漂亮的头发又柔顺地落回她的背上,洋洋洒洒。
“漂亮!”昭蘅绷得紧紧的背松了下来,才发现自己竟然紧张得手心冒汗。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转身对老人道:“她太厉害了。”
老人骄傲地点头说:“越梨是我教过最厉害的驯兽师,不管多烈性的动物到了她手里都会听话。以前她长得很漂亮的时候,很多王孙公子秋猎时捕获了猛兽都要送到万兽园里来找她驯服呢!”
昭蘅想到她半张清丽半张可怖的脸,扭头问老人:“她的伤……是后来才有的吗?”
“嗯,好像有五六年了吧。”老人提起她的伤,叹了口气说:“那年春寒,她夜里贪凉烤火,结果晚上睡得太熟,火盆舔着了被子,烧了起来。她人没事,就是那张脸烧毁了,嗓子也熏坏了,再也说不出话。”
“越梨以前是个很爱笑的孩子,打那以后,我好久都没见过她笑了。”老人道:“她也挺难的,脸毁了,又失了嗓子,性情大变,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成天欺负她。”
昭蘅又想起那个太监将她摁在地上又踢又打的场景,顿时皱了皱眉。
太阳底下无新事,这种事情,之前在浣衣处她就见惯了。
“主子。”东宫一个宫人找了过来,急匆匆找到昭蘅:“殿下回东宫了,方才正在找您。”
昭蘅微微愣了下,殿下好像从来没有主动找过她。怕李文简找她有急事,昭蘅不敢耽搁,匆匆向老人告别后离开万兽园。
离开前,她顺路看了看方才喂过的那些动物,吃了糕点的猴子趴在树枝上昏昏欲睡,但听到脚步声仍是立刻清醒起来,抬眸扫了她一眼。
还是不行。
昭蘅收起情绪,波澜无惊地继续往前走。心里想的是要快点了,她答应了阿箬真那个莽夫,十五天之内要给他答复。
不多时,昭蘅回到东宫,得知李文简正在长秋殿等她。
她快步走进去,看到李文简负手站在鸟笼前,另一只手拿着拨棍在拨弄小乖的羽翼。
小乖出言不逊:“昭蘅坏东西!”
李文简皱眉,沉着脸又用拨棍戳了戳它的背,气得小乖上蹿下跳地骂:“坏东西坏东西。”
昭蘅扶额,走上前去,弯腰要行礼。李文简握住了她的小臂制止她的动作。
小乖看到昭蘅,说:“昭训主儿吉祥。”
昭蘅忙让人把它弄到后殿去,她说:“殿下找我有事?”
“跑回来的?”李文简看着她满头的细汗。
昭蘅说:“去了趟万兽园看他们驯马,听到殿下找我,立刻往回赶。”
李文简走到放有木盆的架子旁,将面巾放到水中拧干递给她:“擦擦脸上的汗,没什么急事,下次慢慢回来。”
昭蘅踟蹰了下,迅速抬头望了李文简一眼,毫无征兆地对上他的目光,这才接过他手里的帕子,展开擦拭脸上的汗水。
擦干净后,正要走过去拧帕子,李文简向她伸手:“给我吧。”
昭蘅微愣,她不敢把用脏的帕子递过去。李文简又说:“走得热气腾腾不要碰凉水,否则以后要害风湿。”
以前她确实听跛足大夫说过,不过像她这种身份,有时候也讲究不了那么多。
见李文简坚持,她只好把擦了汗水的帕子递回给李文简。
他放入盆中搓洗了几遍,捞起来拧干擦了擦手上的水,又把帕子搭晾在架子上,底部上的水轻轻往下滴,坠入脸盆里,荡起一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