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讨要青竹要紧。他这果断的态度让崔琴也之一愣,她面上有一丝惊愕,转瞬即逝,又继续摆着架子连了几句好。崔琴又不痛不痒地说了些话,全都是什么现下才感受到宋檀是个有心人这类,话下之意便是说他从前不懂礼数,不敬长辈。宋檀默然听着,心下劝了自己几百遍:全当乌鸦乱鸣,全当癞□□乱呱,全当疯狗乱叫……先前出去那名下人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个木盘,上面放置着一盏盖着盖的青花茶杯。他行至宋檀身边,伏身将木盘送到宋檀眼下。崔琴说着:“娘想喝儿敬的茶。”宋檀便伸手就拿那茶盏,手指刚触碰到杯壁,又快速地瑟缩了回来。里面装的分明是滚烫的热水!崔琴故意整他!崔琴不高兴地啧了一声。宋檀在心里翻来覆去的念叨:莫生气莫生气,气坏身体无人替,我若气死崔琴如意。他眉毛一扬对着崔琴说道:“这茶水太烫,恐烫了您的舌头!可还怎么教育宋府众人呢?”宋檀刻意地把教育二字加了重音。屋内的其他奴仆看似眼观鼻口观心,心里却都在想赶紧烫坏她得了,省得她总说些刻薄之语,没事找事!“无妨!”崔琴面色凛然的盯着宋檀,“你敢双手奉上,我便敢饮喝!”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逼着宋檀不得不做。宋檀快速地端起那个茶盏,忍着指尖强烈的灼人之感,将它送至崔琴面前。崔琴没有立刻去接,而是一会儿扶扶自己的云鬟,一会儿拢拢自己的袖口,故意不看宋檀,将他晾至一旁。指尖源源不断地热已经发展成了刺痛,宋檀再也经受不住,茶盏脱手而出,落地四下炸开,宋檀起身躲得及时。瓷片稀碎,水泽溅起,一片狼藉。崔琴拍桌而起,怒喝道:“你摔杯给谁看!”宋檀盯着他皱纹横生的脸,冷笑一声,“你这般苛难于我,可是忘了我现在是什么身份?”“你还想搬华易出来压我?左右不过个三品官吏,你也别忘了我可是当今三皇子的丈母娘,皇亲国戚!”“哟,把卖儿子的事说得这般骄傲啊?”崔琴顺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荆条,作势挥了一下,“宋檀,你现下你的身份不就是我的三儿子么?”宋檀眉毛一挑,看向她手中的荆条,“崔琴!你还想打我?”“你叫我什么?直呼我的名讳?”崔琴突然尖叫道,“真是有娘生没娘教的鼠辈小子!”宋檀忍不了了,真的忍不了了。他死去的娘都要被请出来任崔琴侮辱,为人子的岂能坐视不理!宋檀高声道,“我娘可不若你歹毒如蛇蝎!凶狠如豺狼!”崔琴气急,就要拿荆条抽他。宋檀旋身一躲,“老女人你岁数不小了,可少做些这种费力运动了,小心你那身老骨头再散架了!”崔琴因先前为了怀上宋安楠,吃了不少药,其实都是为了固本塑基,透支着身体的精气,因此中年之龄生下孩子后,她便比之同龄的夫人们显老许多。她最听不得别人说她老!崔琴恨不得生啖宋檀的血肉,她没了理智,又是挥着荆条,追着就要打宋檀。众人纷纷退到角落里给他们腾出空间,兴致勃勃地看好戏:崔琴在追,宋檀在跑。宋檀边跑便嚷道:“老妪打人啦!老妪打人啦!”崔琴咬牙切齿道:“闭嘴!”荆条很长,挥舞数次之下,宋檀还是挨了一下。“哎哟!”宋檀痛呼出声。他顿时停下了脚步,一个转身,趁崔琴一个慌神的功夫眼疾手快地把荆条从她手中夺下。宋檀面有怫然怒色,崔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她以为宋檀要打她。宋檀切了一声,“放心,我不打老东西,太老了皮厚抽不动!”事已至此,宋檀根本不打算与她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了,还不如他怎么解气怎么来!宋檀将荆条一把折成两半,恶狠狠地扔到地上。又一脚踹翻了方才崔琴坐过的梨花椅,然后又添上一脚将椅子踢出老远。“你给脸不要脸!今天青竹我肯定是要带走了!”“你敢!”宋檀轻蔑地笑了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啊,天天摆出一副主母架势,拼死拼活生了第二个孩子,宋成平可想过扶你上位?”崔琴被戳了心窝子,指着宋檀就要骂。“指谁呢你!”宋檀啪地一下打掉她的手指,“别把自己当回事了!说句难听的,你也就有个生孩子的价值了,不过跟是生得越多越好的母猪一样么!”宋檀这话真是很粗鄙了,但长期被崔琴压榨下的众人听得真是解气,想着给宋檀盖座庙都不够称赞他的功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