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偏心。今天?的局,如果太子没有兵行险招逼宫造反,只怕宋谏之?就要被扣上篡位的罪名,理所当然的获罪处死了。什么私盐案,什么哄抬燕京租价,都?可以轻飘飘的一笔带过?。有晋王造反在前,太子的那点过?错简直不够看了。真正在这份天?家淡薄亲缘中,被忽视的那个孩子,早就对所谓亲情没了期盼,将对亲情的希冀遗落在了深宫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中,哪里还会高呼自?己的委屈呢。撄宁捏着宋谏之?的手又紧了紧,嫩生生的指头一点点钻进他指缝间,微潮的掌心紧紧相贴。宋谏之?偏回头,正好对上她乌溜溜的圆眼睛。那双眼里没有惊慌,只有毫不掩饰的赤城和心疼,在他的注视下,泛出一点晶莹的光。一百零七宋谏之极自然地反握紧撄宁的手,若不是担心她在人前?恼羞成怒,那只手恐怕已经忍不住掐上她软嘟嘟的脸了。太子殿下的这番泣血哭诉,宋谏之全不在意,听了也只是略一挑眉,连眼神都欠奉。小王爷一贯都是那副傲霜斗雪的孤世模样,除却?在撄宁面前?,同情与心疼这种情绪,他向来?看不上,靠哭诉来?博人同情,更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事。殿内众人已然齐刷刷跪倒一片,宋谏之也牵着撄宁下了高台,将尚且懵头懵脑的她摁回原先的位子上。撄宁登时傻眼了,皇帝可还在眼前?呢!她忙不迭的要站起来?行礼,可宋谏之搭在她肩头的那只手暗暗用了两分力,令她站不起身。无法,她只能?拽着宋谏之胳膊,将他大半个身子扯到自己面前?,好挡住旁人的视线。皇后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泪眼婆娑的唤道:“陛下……”话未说完,她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委顿在地,幸亏身旁有宫人搀扶。宴会开始时,围在她身边的几位妃子命妇,如今都别开了眼不再看她,恨不能?理她百米远,生怕自家也被扣上‘太子党’的帽子。当然,其中?不乏真正的太子党家眷。“陛下,太子他糊涂了……”她话说到一半,再无法接下去。因为崇德帝压根儿没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他并?未答话,甚至没有看皇后一眼。而是注视着太子的身影,良久,叹息似得?开口道:“乾儿啊……”太子俯首跪在地上,沉默的像被点了穴,连头发丝都不晃一下,直到听见这声?唤,他才倏地颤抖起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太子指尖抖动,他缓缓抬起头,那双血红的眼里写满了不甘:“儿臣只想问您一句,您可有一刻,真心希望儿臣能?继承皇位?”大约是觉得?求饶无用,卖弄亲情戏码也没用了,他才自暴自弃的问出了这般冒失的话。殿内众人连呼吸声?都放缓了,别说朝中?大臣,就连不得?干政的后宫嫔妃都能?看出来?,崇德帝一直以来?,都在用驭人之术,放任甚至促使自己几个儿子去斗。明明早就定下了太子,却?又器重贤王,给晋王指婚,促使皇子们斗成乌鸡眼。崇德帝没有接话,他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看向太子的眼神中?透着疲惫。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回答。这样要紧的关头,撄宁却?走了神。
她的目光从?太子转移到宋谏之身上。方才因着太过震惊,她没功夫更没心思打?量身边的人。可此刻,看他头戴旈冠,线条凌厉的侧脸隐在珠帘后,哪怕没正形的歪坐着,也是气势逼人。撄宁盯着他乌啾啾的后脑勺,心中?默默敲起了小鼓。如今太子失势,能?否保命都不好说,宋谏之既在二子局中?胜出了,那他日后……她胸口好似被兔子蹬了一脚,说不清是高兴还是难过,只是沉甸甸的,又没有着落。视线却?像有自我意识一般,挪到了对面的宫妃身上。撄宁正傻乎乎的走着神,面前?突然递过来?一颗剥好的荔枝,泛着晶莹水光的果肉就托在拇指大小的红壳上。今日的席面上本没有荔枝,这等好东西每年上贡的数目也不过了了,遑论?在宴会上大肆赏赐了。撄宁眼神诧异的看向宋谏之,他眼神却?没看向自己这边。撄宁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儿,嘴巴却?很诚实的凑了过去。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殿中?,无人在意这一隅角落的小小动静。太好吃了!眼下的情形再混乱,也不能?妨碍撄宁为美食倾倒,嫩滑的果肉入口,她简直要幸福的落下泪来?。她不敢闹出动静,只嘴里咕叽咕叽嚼得?欢快,弯起的眼角淌了蜜光一般,和?大殿中?紧张肃杀的氛围格格不入。可惜上贡的荔枝再大,也很快就吃完了。撄宁恨不能?把果核上最后一点滋味都咂摸完,才极不情愿地想要吐核。面前?适时伸过来?一只手,骨节分明,如精心雕琢的玉。小王爷的这只手,曾经挥毫泼墨,策马执剑,现在,就这么等在她面前?。撄宁只觉嘴里含的不是果核,而是烫人的金豆儿,一时间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她有些心慌,又分不清这心慌从?何?而来?。好似她刚升起退堂鼓预备缩回窝,又被人拿美食钓着勾出来?。半截身子露在外面,想缩回去已经来?不大及了,显得?她很过河拆桥一样。偏偏下钩的人,连眼神都没动一下,只有她这个上钩的沉不住气。撄宁想着想着,深觉自己一脑袋撞进了宋谏之精心布置的陷阱,也懒得?同他假客气,干脆的将果核吐到他掌心。她正要气咻咻的别过脑袋,面前?又递来?颗荔枝。刚烧苗头的怒火,悄无声?息的被扑灭了。“哪来?的呀?”她悄咪咪扯了扯身边人的袖口,用气声?问道。宋谏之往后略靠了靠,旈冠随之晃动,上头一颗玉珠扫过撄宁耳朵尖儿,卷着丝丝玉石的凉意,和?烧红的耳朵一撞,叫撄宁禁不住想跳起来?,好把那酥麻的滋味儿甩掉。只见他扬起下巴往高台点了点。撄宁嘴里又被喂了颗荔枝,她一面吃的欢快,一面连珠炮似的发问:“你什?么时候拿的?我怎么没看见?”宋谏之斜了她一眼,没搭话,身子却?跟抽掉了骨头似的,沉沉的向后斜靠到她身上。撄宁只吃了他三?颗荔枝,却?差点被压得?喘不过气,她右手摁在宋谏之后腰上,揪住块皮肉使劲掐了一把。奈何?罪魁祸首无动于衷,反而全身都放松下来?,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他鬓角一点头发搔在撄宁脸上,叫她忍不住眨了眨眼,脸蛋通红,分不清是气得?还是羞得?。早知道贪嘴要付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