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低头从包里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来显有些意外。
来电话的是她的邻居发小左婧,两人上大学前曾是关系挺好的闺蜜,后来各自上了不同大学后,来往就渐渐少了。
再后来,左婧大学毕业就结了婚,然后很快跟随老公去了上海工作,于是她和左婧之间的联系就变得更少了,这一两年几乎都是只在年节时微信里互发个祝福,或是在朋友圈里为对方点个赞什么的。
所以此时突然接到她的电话,让唐宁怀疑对方是不是不小心手滑按错了键。
见唐宁看着手机屏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秦子岳忍不住问了一句,“谁啊?”
唐宁回了句“是左婧。”,然后接通了电话。
都住在后海一片儿,秦子岳自然也是认识左婧的,而且小时候他还跟她爷爷学过一段时间二胡,三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不过秦子岳打小儿就不太待见左婧。
没有原因,就是看她不顺眼,应该是没眼缘儿吧。
不知左婧在那边说了什么,秦子岳看到唐宁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凝重,两道细致的柳叶眉甚至都蹙在了一起。
“……怎么会这样,昨儿我还看你在朋友圈晒图秀恩爱呢……嗯嗯,你先别急,我知道了……你放心……可以,住我家没问题……行,到时候我去机场接你。”
唐宁这边刚挂断电话,旁听了全过程的秦子岳就皱眉道:“怎么个意思,她这是要回来?她自己有家不回住你家干什么?”
唐宁叹了口气,“说是让老公给家暴了,一会儿坐今儿晚上的飞机回来,打算过完年就跟他老公离婚,怕大过年的回家给她妈添堵,想先在我那儿住几天。”
“什么怕给她妈添堵啊,我看她是怕她妈骂她!”秦子岳直接戳破真相,又毫不怜香惜玉地道,“多大的人了,她不又不是不认识回家的路,用得着你去机场接吗,自己打辆车回来不得了。”
“她坐夜航回来,落地得一点多了,说三更半夜的怕一个人不安全。”
“那深更半夜的,你一个人坐车过去就安全了?”秦子岳有些不高兴地沉下了脸,拿起服务员刚上的一听儿可乐来拉开环儿往嘴里灌了一口,不耐烦道:“得了,晚上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不用,回头我叫个专车过去就行,一个人不会有问题。”
“你以为专车就靠谱儿了,不知道年前刚出了一件专车司机强奸杀人案吗,电视里都报了。”
唐宁无奈地纠正道:“那不是专车司机,是顺风。”
“甭管什么,三更半夜的,你一女的出门都不安全!”
“……那行吧,不过你不是说今儿晚上疯子约了你要通宵麻将吗?”疯子大名廖凯峰,比他俩大了三岁,也是他们的邻居,不过年前他家把后海的院子给卖了,据说在东五环附近买了两套大三居,现在他自己一个人住着一套。
秦子岳立即抓起手机打开微信,“我这就回了他,让他找别人玩儿!”
秦子岳给廖凯峰回微信,唐宁就看着自己面前的杯子发呆。
当年左婧一毕业就说要结婚,她家里是不同意的,不光是觉得她年龄还小,主要是对男方不满意,她妈甚至把上门提亲那小伙子给骂出了门。
谁想左婧平日里看着蔫儿了吧唧的,竟有胆儿从家里偷拿了户口本出来和对方到民政局领了证,没把她妈给气死。
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家里就算再不同意也没用了,总不能才领证就让闺女去离婚。
如今结婚近四年,左婧时不常就在朋友圈晒图秀恩爱,狗粮跟不要钱一样到处撒。
就在昨天她还看见左婧在朋友圈里发了一张小香家的包包照片,说是老公过年送她的春节礼物,谁料今天就能闹出家暴这事儿来。
当晚,起风了。
大树被风吹得枝丫乱摇,偶尔还能看见被吹到半空的塑料袋,飘啊飘的半天都落不到地上。
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五度,夜里应该还会更冷。
要说也怪了,全中国几乎都在下雪,南方一些城市甚至还遭了雪灾,可偏偏就北京城丁点儿雪花儿不见。
瑞雪兆丰年什么的,北京已经好几年都见不着这景儿了。
出门去机场的时候,唐宁把自己裹得像个熊一样,反正大半夜出门也没人看,保暖是第一位的。
机场里,当深更半夜还戴着一副大墨镜的左婧拖着行李箱向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唐宁差点儿没认出她来。
“小丫儿!”左婧快到唐宁面前的时候叫了她一声。
“小婧?”唐宁十分吃惊,三年多不见,左婧怎么瘦了这么多?
在唐宁记忆里,左婧有着一张丰润的椭圆脸,可现在脸上的肉肉非但都没了,连下巴都尖了,脸色看上去也有些苍白,本来就不大的脸被墨镜几乎遮去了一半,一头长发在脑后松松地挽着,有几缕没挽上还耷拉了下来,一看就知道是匆匆出门没来得及好好收拾。
左婧放下行李箱抱住唐宁,“小丫儿,我回来了。”声音里不自觉带出几分哽咽与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