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遥红唇微启,盛大的陌生?感横亘在二人之间,她不可置信地转眸看了眼简寻。
黑暗中,她依稀辨认他?英俊的面庞,可冷色凛然,彼此再无温存小意。
她想辩解,想告诉简寻她只是被?陈耀辉和?冯婉萍吓到了,若要她起誓,她可以?清楚而干脆地承认她喜欢简寻,可若这份感情上升到爱呢?
她意识到这一点?,到嘴的反驳被?冻结在齿间。
她似乎没有办法反驳他?的控诉,以?她年轻稚嫩的对于“爱情”的认知,她以?为毫无保留地爱一个人,可以?无条件地包容所有,包括她预见不可预见的好坏,她都能与他?一起面对。
可直到她听着陈耀辉劈头盖脸地辱骂,听到简寻满不在乎地跟旁人说?她不过是玩物,她联想到那不相识的可怜的女孩……
司遥矛盾地发现她在犹豫。
她无比希望爱人可以?抱抱她,轻吻她,告诉她真相不是那样,说?她是唯一,并不是备选的廉价玩具。
告诉她他?也同样热烈而用尽全力地在爱她,非她不可,享受每一次欢爱的情潮,只有唯一的那个人能赋予这样的情绪。
她希望简寻可以?替她拨乱反正,告诉她那些人不会成为他?们感情当中的累赘,而她也不必忧虑这些意外?,那些肮脏丑事都会过去。
她希望简寻笃定地安慰她,她其实并没有看不起他?。
可简寻只是在控诉她的伪善,奚落她高高在上,从一开始就注定与他?有天差地别的优越感。
所以?,在他?看来是她在滥好心,错把同情当成了爱他?,是这样吗?
而司遥认认真真地反问内心,她可以?毫不在意吗?
她茫然失神?,在这一刹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司遥缓缓转过脸,望着窗外?的漫天飞絮。
她觉着自己这颗真心好似在刹那间化作无数水珠,穿透弥漫水雾的冰冷玻璃,簌簌然消失在白茫茫的大雪之中。
司遥沉默而迅速地收拾好行李,总觉得他们之间还有许多话未说清楚。
为?何到最后竟变成最简单粗暴的争吵?
而她并没有等到一句解释,更多话?再问不出口,直到最后,似乎也没有必要?再追究。
简寻独自站在硕大的落地玻璃前,背身融入幽暗角落,她站在门边望着他消沉的背影,轻咬下?唇,最后拉开门把手,轻手轻脚离开。
周慕臣在大堂频频回望,直到他瞧见司遥疲惫地推着行李箱从电梯间步出。
被保安拦在酒店大门外的冯婉萍和陈耀辉也霎时来了精神。
他们犹如见着猎物的恶犬,支起脏兮兮地脑袋,贪婪而凶狠地盯着司遥的一举一动。
而直到他们瞧见空荡荡的长?廊再无人出现,确定简寻没有跟她下?楼,不免错愕地对视一眼?,这?跟他们想象的场景截然不同。
周慕臣倒是心间一松,忙快步迎上,接过司遥手里的行李箱,象征性?地抚上她的肩,可她下?意识地往旁边一缩。
他动作稍僵,并不发散,只低声在她耳边道:“我喊了北京的朋友开车过来,待会儿我们直接从地库走,不必再跟这?些?人纠缠。”
司遥随他走到沙发那边,巨大的落地装饰正好遮挡了外界的目光。
冯婉萍和陈耀辉本就被冻得够呛,探头探脑半天却什么也瞧不见,心中更加烦躁。
周慕臣已坐下?,又叫来服务生准备要?两杯热水,吩咐完转眸看向?司遥,却见她木愣愣地站在原地没动。
他诧异:“怎么了,阿遥?”
司遥稍抿唇,轻轻捏起五指,低声说?:“你等我一会儿,我有点事。”
她拿着手机,转身朝外走去。
周慕臣豁然起身,跟了两步,司遥转身看着他:“我自己可以,你不用?跟过来。”
“你要?做什么?”
“你别问了。”
她态度很坚决,是周慕臣分外了解的那难得一见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