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镜衡明天一早还得赶回去,交付的船东他得亲自过去接待。
这些年,船厂那头的生意就是因为要多处飞,国内国外,他孤家寡人一个。用他家老头的话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而老大那头毕竟拖家带口,不好老叫夫妻分飞着,大本营守阵的,冯纪衡居多。
冯镜衡对父亲的安排向来没有异议。他收心接手家族生意起,也习惯了嬉笑怒骂、插科打诨的生意场,盒饭也吃过,淹水地也泡过,苦谈不上,他反而觉得这样扎根土地的氛围,松快、自在。
上位者不端自矜的架子,反而更能听见底下的真实声音。
集团下头包括船厂、酒店、地产、新能源、园艺种业等多面经营,冯镜衡所到之处,真正跟过他父亲的老员工都习惯喊他二子,亲近却也不失他二世祖的身份。
栗清圆从今晚他跟他的朋友们聊天里,明面上,他父亲好像更偏爱老二的样子,实则,好处全由老大占了去,为的就是冯纪衡端正、内秀又娶妻生子。
叫老冯省去多少心思。
莫翌鹏头一个替镜子不服,“行了,你也抓点紧吧。别你这么任劳任怨的付出,最后没赶上趟,真给人家作嫁衣裳了。”
沈罗众慢怠地笑,敲打莫翌鹏,“拱火别人的家事,你安的什么心!”
莫翌鹏咬着烟,很看不惯老沈这永远正人君子的模样,别说,沈罗众和冯纪衡还更像一路人。“我管他妈什么心,我又不和他老大玩咯,我自然以冯二的利益为先啊。”
沈罗众知晓莫翌鹏最近和冯镜衡走得勤了些,他也不去打听细节,只觉得这样的依附还是攀交少了些志趣。他始终坚定做一个绝对正确的人。
厅里几案上摆着水果,茶酒。而帮着冯镜衡招待他们这些的栗清圆却独自一人地坐在饭厅那边的长桌边,她弄她自己的东西,专注也有点孤僻的童真。
没多久,冯镜衡起身来,没赶狗党们走,只说他要送她回去,至于狗党们,你们等得,就等我回来;等不得,就走的时候给我把门带上。
栗清圆临走前,去把七七的猫洞门给拴上了。
冯镜衡给她拎笔电,她今天多了带了个移动硬盘,冯镜衡等她过来的时候,顺手帮她拿在手里,栗清圆见状,走过来第一时间要回硬盘,也郑重得很,就着他的手塞回电脑包里,怕他散漫得给她弄丢了。
冯镜衡便当着他的一行朋友面打趣她,“装的什么?这么宝贝。”
栗清圆淡淡拢拢外衫的衣襟,也背着她的小包,不动声色地反讽回去,“很明显是你没有的。”
冯镜衡笑着追问:“我怎么没有了?”
栗清圆:“知识。”
冯某人丝毫没被挖苦到,只与有荣焉地笑着,笑着来牵她的手,随即跟朋友们告辞。栗清圆不明白,还是说他们这个圈子的人都把高调当家常便饭,她一时被冯镜衡这么牵着走,听着他朋友一径哀鸿遍野的戏谑声,她只想骂走在前头的人:虚荣,肤浅
!
直到走出小红楼,她的脸还是烧烧的。
想着他刚才和他朋友说他明天的行程,栗清圆出声,“要不我打车回去吧。”
冯镜衡只当听到句空气,吆喝她上车,“别还没沾到枕头呢就开始说梦话。”
栗清圆看着他都牵开驾驶座的门了,“那要不我来开吧。”
扶着驾驶座车门的人不懂了,“嗯,你比我识路点?”
栗清圆不理会他,也没说她想再克服克服恐惧,只说:“我妈最近在考虑给我买车呢。”
“不是怕么?怕就不要勉强自己,开车上路,不只是对自己负责,也得对别人负责。”
“……”
冯镜衡看她闷下去,笑了笑,补充他的话,“说的是事实。事实也是,驾车只是项技能,未必要人人都必须掌握。”他给她找了个现成的例子,“我妈就不会开车,不影响她车进车出,明白我意思吗?”
栗清圆有点气馁,她明明是鼓足勇气想告诉他,我想再试试,试试的意思就是想找个人陪,而不是一上来就给我一盆冷水。
于是,当没说过的撤回。一面开副驾的车门,一面回道:“你妈是你妈,你这个参考数据毫无意义。”
冯镜衡看着人都上车了,他却没急着坐进里,而是把着车门,压低身子来,问里头的人,“怎么没有意义?”
栗清圆:“不具备普适性的举例,就是没有意义。”
普适性个鬼。冯镜衡要骂人,他不信她听不明白。再问她,“我今天不给你开,你预备怎么办?”
“不怎么办。我明天叫我爸陪我练吧。”
“下车!”凡事不甘落于人后的某人,没理由被栗老师三振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