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药的路上了。一瞬间,徐篱山感觉自己站在了人生的双叉路口:aorb?a英雄救美,换人情,抱大腿。想法挺美,可京纾高高在上、生杀予夺惯了,拿恩情做交换极有可能被视同威胁。况且若让京纾知道他有“美人哭”,还不定要招来什么事端。b尊重祝福,让京纾听天由命。但是按原著来看,京纾是在新帝登基后才暴毙的,他今晚不会死,剧组盒饭还是会有条不紊地持续发放。徐篱山摩挲吊坠,眉头拧得能夹死蚊子,一番犹豫不决,无从下手,他那宛如生吞了十桶浆糊的脑子只蹦出一句话:事到万难须放胆。——如果京纾今夜就死呢?若趁机直接断绝祸根,那“徐六”、偷摸着给他加生活费的便宜爹,还有几年前在安平城恰巧结识的便宜表哥二皇子是不是就都还有一线生机?徐篱山呼吸急促,额间溢出冷汗,既然选什么都是赌,不想满盘皆输,就要选赢面大的——他选or:趁他病,要他命!徐篱山抬指摁了下右眼皮,随后伸手捏开京纾的嘴巴,毫不犹豫地将“美人哭”塞了进去。看着那张苍白的脸,他快速念了往生咒,虔诚地祝福道:“我会给你烧纸的,哥们儿,一路顺风,再也不见。”干完坏事,徐篱山戴上手串起身就撤,不料袖口一紧,突然被一只手拽住了!操!什么情况!不能被看见脸!脑子反应的同时,徐篱山下意识偏头,扯住袖口猛地往外一抽,受力摔了个屁墩。他不敢喊痛,更不敢回头,连滚带爬起来后撒丫子就跑,比疯狗还快!京纾眼前一晃,指尖蜷缩,捕住一缕森冷的秋风。呵。抓到了。小院清静,柳垂坐在院里磨菜刀。天越来越冷,明天得去买点蟹回来吃,顺便做点糖蟹,徐篱山爱吃这个。院门撞开,他瞥去一眼,“和狗抢骨头失败被撵了?”徐篱山一路狂奔,此时停下只觉得心脏都要呕出来,喉间全是铁锈味,根本没力气回嘴。他叉腰俯身,喘着气缓了会儿才走过去踢一脚磨刀墩子,“我杀人了。”“哦。”柳垂埋头继续,显然觉得他没这胆量。“趁火打劫,推波助澜是不是杀?”徐篱山抬袖擦汗,“我觉得我今晚会做噩梦,你陪我睡吧。”柳垂稍显冷漠,“我没有陪男人睡觉的……”“五十两。”徐篱山双手合十,神情诚恳。“……我去铺床。”柳垂拎着菜刀起身往里屋走,眨眼就体贴温柔,“少爷先洗漱。”徐篱山鼓掌跟上,“真是见钱眼开。”柳垂不反驳,麻溜地铺好床,转身见徐篱山站在桌边,两只手摸着袖口,眉头轻拧,便知道是出事了。果然,徐篱山说:“云絮给我的香袋丢了。”应该是和京纾拉扯时掉出来的。不该丢,若有心去查,料子、绣法都是线索。徐篱山扶额,他不是没见过血,也自认心肠不热,寻常死个人触动不了他,但亲自动手做坏事还是头一遭,所以当时面上不能稳如老狗,心里也的确慌得一批。
柳垂转身,“我去找。”“停!”徐篱山不赞同,“俗话说:凶手往往会回到事发现场。路上要是遇见来找京纾的人,不论是救他的、杀他的,你都说不清楚。”柳垂眼皮一跳,很莫名地把他看了两眼,“……你杀的是肃王?”这语气,大抵是觉得他疯了。“我知道我勇得令你钦佩,但这是真的。”徐篱山把京纾的情况都说了,最后弹出大拇哥,“以他的身体要是能熬过‘美人双煞’,那他绝对是大雍的变形金刚——硬!”柳垂习惯性忽略听不懂的词,“但你不知道一点:肃王有一道影子。”何谓“影子”,形影不离。徐篱山懵了,“……影子看见我扒他主子的裤子、给他主子喂下不明药丸还能稳得一批,他是要趁机叛主?”柳垂:“……你扒人家裤子做什么?”徐篱山在他的目光谴责下扭捏地低下头。柳垂翻个白眼,思忖道:“肃王的影子是先帝千挑万选出来的,自小严苛训练,伴肃王左右,不可能叛主。至于你说的喂药,肃王既然身中‘美人笑’,那其余毒药他自然不放在眼里。”徐篱山恍然大悟。对啊,京纾体内有“美人笑”这尊大哥,寻常毒药哪有发挥才能的余地?他那样的人,也根本不会畏惧痛苦!“两种可能。”柳垂学着徐篱山扶额的动作,嗓音比平时沉重三分,“第一,影子已死,肃王已落入绝境;第二,肃王是顺势而为,引蛇出洞,而你抢先落网,成了他意外的猎物。”徐篱山不确定影子的死活,但按照原著,第二种的可能性的确很大,遂一屁股坐上床,“完犊子,梭哈失败……等会儿。”他突然伸脚踩住柳垂的鞋,语气狐疑,“影子事属隐秘,你怎么知道?”柳垂抬脚抵开他的脚,“师傅说的。”“老头是个大夫,说他医术绝顶可以,但这可是皇家秘事。”徐篱山忒一声,“让死人背锅,小心老头今晚从坟里爬出来扎你嘴巴,你这个屑!”“屑”这词柳垂能听懂,徐篱山经常这么污蔑他。“说起坟,你要不要先给我一点钱,我好给你买棺材。”柳垂说,“不论香袋落到哪一方手里,云絮都只有供出你才有机会活命,我觉得她没胆量保你。”徐篱山是霸道少爷,“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觉得你脑子抽了。”柳垂把徐篱山挥过来的拳头挡回去,“云絮把香袋送给你,这事都有谁知道?”送这玩意儿就是告白,按照云絮的性子不会大张旗鼓。徐篱山说:“应该就我和她。”“待在家里,哪也别去。”柳垂转身要走,被徐篱山叫住。对视一眼,他说:“赶在第一个杀了她,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徐篱山说:“她什么也没做,是我不小心。”柳垂用目光告诉他,这不重要,“她若活着,危险的就是你。”我本来就很危险了,徐篱山想这么说,但他抿了抿唇,还是没有说出口,只不高兴地板起脸,“你吃我的住我的,现在还不听我的话。”他对外头吼一嗓子,“老头,你看他!”老头早就就死了,没法子像以前那样笑着从躺椅上蹦起来喊“大垂啊,别欺负小山”。柳垂神色不改,“……哪怕他诈尸,我也不吃你这套。”说罢又要走,这回徐篱山直接蹿起来跳他背上,“垂哥。”好一招锁喉,柳垂差点被勒死。五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