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清楚那张卡是蓄谋搭讪的引子。
裴序然走远了,纪渺没再纠缠,踩着自己的影子慢慢回去。
她如常打了球,和今日的球友道别后,乘电梯去取车。
岂料阴魂不散的所谓未婚夫竟蹲守在停车场堵她。
“六个小时一百多通电话,纪渺,我给你脸了是吗?”
“我为什么要接你的电话?别来烦我,”纪渺语气尖锐:“让开!”
乔朗站在驾驶座前摁着车门,拿食指去戳她的肩,动作轻佻,纪渺径直拍开了他的手。
“纪渺,这婚是你爸答应的,项目合作建立在婚事之上,我家因此多让了三分利,怎么分的利项目书上都写着呢,我有录音为证。他现在躺在医院不知人事,但也由不得你反悔。”
“当事人未见面的婚约算强买强卖,你真觉得委屈大可以拿着项目书和录音文件去告我,看看有哪条法律规定了这种情形。我爸做不了我的主,你让了利损失惨重就去告他。”
得益于来自母亲的优秀基因,纪渺生了张漂亮脸蛋。
漂亮得毫无攻击性,温温柔柔的,毫无棱角。见了面很容易激起保护欲,却也总让人觉得她柔软可欺。
“耍我?”
乔朗意味深长地嗤笑了声,口吻自得狂妄:“那我就再说一遍,只要你跟我结婚,我可以成为你扳倒那群老顽固的助力。我欣赏你的野心,可以帮你实现这个愿望,这对我也有利,是两全其美的事情。这段时间过得很艰难吧纪渺?夜里能睡好觉吗?能合眼吗?为什么不主动选择一条更简单的路呢?”
“更简单的路?选你吗?”纪渺弯唇轻笑,“这条路会断在我们结婚之后吗,我会意外蒸发成为你手里的一笔天降横财吗?”
乔朗笑意更甚,抬手想摸她的脸,被纪渺用网球拍抵开了手臂。
他无辜地摊开手举起,“怎么会呢?你长成这个样子,没有男人舍得见到这样的一张脸枯萎凋零。”
“是吗?如果我的容貌是可以量化的资本,那么只要我想,我可以走的简单路太多。既然承担相同的风险,我为什么不赌个更大的,非要选择一个急于上门逼婚的你呢?世人无利不起早,你打的算盘你自己心里清楚。”
乔朗的笑渐渐变得古怪,像被撕掉了面具,轻蔑的真实嘴脸猛地跳了出来。
“你们父女俩合起伙来玩翻脸不认账啊?生米煮成熟饭你就同意了是吗?趁我好说话见好就收吧,别给脸不要脸。”
“你可以试试,”纪渺平静地直视他,眼底凝着温和的柔光,言语却丝毫不让,“我保证你余生会在地狱或者监狱里忏悔。我说到做到,你不想要这块肉我就替你绞下来,你以为我是个软柿子任你捏吗?别把如意算盘打得太响了。”
乔朗倏地变了脸色,骂骂咧咧地回到车里,一脚油门加鸣笛,几乎贴着纪渺从她身边驶过。
鸣笛声回荡在耳边,纪渺只觉得恶寒。
她降下车窗,想坐着安静歇会儿,不防后座窗玻璃被叩响了。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裴先生想请您过去说句话。”
纪渺的视线落了几秒,意外的神色掩在眼底未收净的倦意之下,“裴序然吗?麻烦你帮我道个歉吧,今天是我唐突了,我就不过去了。”
面相和蔼的中年男人摇头拒绝了她的传话请求,“您有话可以和先生当面说。”
停车场里静得只能听见脚步声,对方帮她打开车门,纪渺再度望见了男人深沉的侧影。
她矮身坐进去,果然,这个角度完全能将刚才那番争执尽收眼底。
“实在对不起,裴先生,在楼上的时候是我打扰了。”
裴序然掀了掀眼皮,淡道:“这就是你追着问我要两分钟想说的话?”
车里只有他们两个,封闭隐私的空间,恰到好处的暖风,很方便进行私人谈话。
但没有流动的空气,纪渺不住地心口发闷,不自觉颤了指尖,生理上的不适已经盖过了裴序然带给她的压迫感。
“那我就冒昧直言了,裴先生至今未婚,如果是在等待真爱且绝不将就的话,是我冒犯打扰您,实在对不起。如果您对配偶的要求无关感情,只希望对方恪守本分有个良好的形象,我希望我能在您的考虑之列。”
裴序然眸色微寒,用他稍显刻薄的目光审视纪渺。
“我的确需要一个足够漂亮的妻子,可就算要选,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选你?一个为了嫁给我专门追到我面前的女人,我可以给她扣上一顶不择手段用尽心机的帽子,真的要选也是最先被排除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