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说话声应该是有人来送吃的,秦冬阳一边走一边想:行李也都拿过来了。看来林巍还回了趟酒店,自己却没听到任何动静。
“睡够了?林巍夹了口菜塞在嘴里,“鼻子挺灵,刚送过来就闻见了!”
“您起得早!”此时再起争端是最没有意义的事,秦冬阳尽量平淡着语气。
“被侵略的才会百废待兴!”林巍转回眼睛去看电脑屏幕,略显不屑地说,“什么时候见过侵略者元气大伤?”
可恶至极的轻薄和鄙视,秦冬阳顿住脚步不往桌边走了。
林巍又扭过头,边嚼东西边看他。
秦冬阳闪开那道视线,去卫生间。
“别忙着洗澡!”林巍悠然地说,“先吃点儿饭缓缓力气。昏在里面没人管你。”
秦冬阳充耳不闻地走进卫生间,对着盥洗镜运了半天的气也没胆子跟自己较劲,昨晚真的失了意识,他不再信任自己的身体素质,却信林巍的话。
真不会管。
谁教会的
尽量整理掉些憔悴狼狈,略作洗漱之后,秦冬阳又走出去。
林巍大概已吃饱了,搁着碗筷在看资料,见秦冬阳过去却把剩下的饭菜都拽到自己跟前,只推碗粥给他,“行不行?”
“什么行不行?”秦冬阳屏息坐在餐椅上面,自己觉得没露声色,“粥吗?”
林巍的笑容马上就邪起来,“别装!林律体验过,对象还是深爱的人,头一回的滋味儿也够难受。都是血肉之躯,好了伤疤才能忘了疼,刚过一宿,演什么神仙?”
秦冬阳抓着汤匙的臂僵得无法动弹,事后讨论床笫之事已经够尴尬了,林巍还要顺带回忆从前,甚至自泄隐私。
只有血肉之躯才能感受得到疼痛吗?
坦诚曾经攻守皆宜也就算了,“对象还是深爱的人”这种话是怎么顺顺当当说出口的?
当他秦冬阳不认识那个需要经常接触经常来往的沈大律师吗?还是怕他记不住自己是个不被爱的临时工具,非要强调强调昨晚的一切只是苟合,绝对没有怜惜没有任何顾念之情啊?
恶心感又如潮汐一般席卷过来,汹涌澎湃地袭击着人。
秦冬阳觉得眼前那碗素粥好似一坨凝固了的动物脂肪,看着又腻又冷,根本无法下咽。
“不舒服就让人送点药来,”林巍察觉到他状态有异,“没事就把粥好好吃了。不能跑到这儿来放假,明天还得工作。”
秦冬阳听清楚了,强烈的不适令林巍的声音有遥远感,但他还是听清楚了,蹙着眉头平复平复胃和喉肌,缓缓吃了口粥。
得工作。
林巍盯着他瞅了几秒。
莫名其妙地,秦冬阳的呕吐欲竟然被那束目光镇压住了,一些担心藏不住的身体反应并没出现。
“鬼都害怕恶人!”他在心里嘲讽地想。
“姓武的在家搞事情呢!”林巍这才收回眼睛,重新看向电脑,同时淡淡地说,“咱们明天起早就去法院问问批没批下来取证函,批了直接去银行,交易部这边就这样了。没批也算了,我定了明天晚上的飞机票。让那小子搅黄了协商,师父得把半条老命搭给徐名达。”
“一天能捋清吗?”秦冬阳听他这么说,立刻没有心思再想别的。
“两天也捋不清!有必要就再来!”林巍说道,“张言这个案子还早着呢,集资案那口锅已经起了温度,不能看着姓武的往里呲尿!”
可是集资案是两所合办的,还有沈律师啊!
秦冬阳只敢想,没再问,工作上的事情林巍永远是他的灯,往哪儿照就往哪儿走。他朝嘴里添了一大口粥,“那就别等明天早上,吃完了粥我就过去问问。”
“歇你的!”林巍不由分说地道,“公家的节奏是你勤奋就能抢出提前量的?脑子永远不转!老实躺着,别给我生病就是让人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