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后很久也没有来,他折磨自己似的想着她,原地苦等。
她第二次出现是在数月后,她的态度还是平静中透着冷漠,他们聊得不长,对话几句,又是她招呼不打地径自离去。之后她出现的时间缩短了,而且是越变越短。
她出现并不一定现身在他面前,她只是偶尔会上来同他面对面,有时可以彼此沉默不说话,说话时容易闹一点小小的不愉快。更多时候她则站在林子中,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像仅仅是来看一眼他还在不在,默默地将视线定在这里,有时转瞬即逝,有时待得很久。
他知道她在看他却没有过来,每次都没漏过,他也不说,由着她。
有时她站得比较近,而且没有完全被枯木遮挡,他会忍不住抬头去迎上她的目光,她依旧面无表情,像是被发现了也没关系。两人对视却不说话,仿佛形成了一种默契。结束对视的方式是她离开。
她从他的等待中看到倔强,他从她一次又一次的出现看到了急躁。
他在等什么?等她?等她的原谅?
她又在着急什么呢?因为在意?不忍心?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年。
“雾影。”
有一天,她站在林子里看了他很久后转身准备走开,他突然开口叫住她。
他的声音穿过暗色迷雾到她身边,“你能陪我说说话么?”
她顿了一会儿,转回来,以似乎比平时快些的步子走近,在他差一点能够着她的地方停住。她默然地看了他好一会儿,之后像做出什么决定似的,竟然迈进她从来保持不踏入的范围。
他愣在原地,只见她走到用于固定锁链的其中一个锚点前,弯下腰两手并用一把抓住锁链的那端,然后用力往上扯。
“梆!”
她生生用蛮力将那锁链扯断了!
她丢掉锁链,也不看别处,像仅仅在做自己的事情,接着走向下一个。
“走。”
她说了一个字,随后“梆!”的一声锁链又断了一道。
她的神色表现得淡定,但从加快的脚步与手上的动作来看,倒显出一些……气急败坏。
“快走。”
第三道,继续下一道。
“我不想看见你,走。”
第五道,锁链的尾端接的是他颈部。
“走不走!”
她抬高声音,第五道金属崩坏的响声过后,锁链的一端还抓在她手里,而另一端,他已经来到她面前。
他用拴有锁链的手扣住她纤细的手腕,那道连系他颈部的锁链从她松开的手里落到地上,她想抽出手挣开他。
“放开。”
正要开口斥责,却被他双臂一揽拥进坦实的怀中。二人紧密相贴,他将下巴埋入她颈窝,双臂牢牢地钳着,手覆在她瘦削的背上、她细软的腰上。怀里的人冰冷,但他不能自拔地享受那种奢侈的触觉——为什么这么迟,才敢大起胆子不顾一切。
假如岁月重来,请祛除我所有的懦弱与迟疑,不要错过,不要遗憾……
四下只有一个人沉重的呼吸,她的知感微弱,但被他身上的炽热惹得崩了情绪,她流不出眼泪,但难受地哭起来,也抱住了他,指尖用力抠在他背上,似能刺穿衣料划破皮肉。
“你个浑蛋……”
“我混蛋。”
他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两个人一起哭。
不只过去多久,他将二人分开,此时脸上泪痕道尽悲伤,两只手拖着锁链从她腰背轻柔地抚上她的脸,将她的脸捧在手心,指腹轻轻地摩挲面颊的皮肤,很仔细与疼惜地端详一番,然后低头,吻下去。
他闭目含住她两片甘凉的唇瓣,短暂的紧密贴合已倾注了一生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