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峫指尖轻轻拨了下江停的头发,江停眼睫颤动,紧接着迷迷糊糊地醒来了。
“……回来啦,吃了吗?”
江停挣扎着刚要起身,被严峫按了下去:“你睡你的。”
他起身去热了汤,微波炉叮的一声,温暖浓郁的肉汤气味就飘了出来。
严峫也不就白饭,只喝汤吃肉。那野生鹧鸪肉炖得既烂且嫩、鲜甜无比,加了花胶的汤也又浓又醇厚,浮油被撇得一星不见。虽然外面不是冬夜,天气也并不寒冷,但这热滚滚的一大碗汤连肉带药材下去,足以让人从肠胃到心肝都被安抚得妥妥帖帖。
“怎么这么晚回来?”江停横躺在沙发上,用手臂遮着眼睛,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困意。
严峫含着一小块肉骨头,把案情详细说了,又道:“已经发了协查通告给各级交通治安,随时都可能有情况汇报上来,天亮我就得赶紧回市局。”
沙发边上的灯光已经开到最暗了,但还是有点扰人。江停伸手凭空摸索了几下,掏出沙发深处的靠枕——曾翠女士为配货拿包买了无数个枕头,严峫沙发上起码堆了十个——一下捂在了自己脸上。
严峫扑哧一声。
但他还没来得及戏谑两句,就只听江停道:“也就是说,在江阳县灭口李雨欣的那帮人,很可能是汪兴业指使的?”
严峫原本的话被结结实实堵了回去:“对,可能性非常大。李雨欣在行刑地见到的绑匪都黑衣蒙面,难以指认外貌特征,但她通过吸毒的生母可能见过汪兴业的面。如果她来建宁后见到步薇的这位‘叔叔’,一定会察觉出异常,所以汪兴业有必要灭她的口。另外,汪兴业是怎么知道我们已经查到李雨欣这条线索的,以及是用什么方式买凶杀人的?这些疑点暂时还没法解释,我已经让人对汪兴业的资金流动和社会关系进行全面排查了。”
江停在靠枕下闷了一会,喃喃道:“……但没理由啊。”
“什么没理由?”
“他为什么想杀我?”
严峫的筷子顿了一下。
——是的,范四。
但紧接着他若无其事地夹起汤里一朵枇杷花:“你不是说范四跟江阳县那帮肇事杀手很可能不是同一名雇主指派的吗?”
“我就随便那么一说,你随便听听得了。”
“所以你承认当时就没说实话呗?”
江停把靠枕掀开一条缝,从缝隙里瞪着严峫:“你要是记性这么好,没事怎么不多记记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