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三从四德天经地义,居然有人直言自己容不得平妻美妾……不过现下情况,也没办法让他再犹豫了。
“我今日与祖母上门,为的是跟你求亲,你若答应,便是我正妻,该给的体面我都会给,如此,可愿意?”
乔翠喜只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虽然有传闻陆蔚英的脾气一向横,可没想到能横成这样?
他是跟他爹有深仇大恨吗?要娶个商人女子当正妻来打他爹的脸?
他的父亲跟爷爷都是侯爷,母亲许氏是三王爷府上的郡主,祖母是善国公府的大小姐,叔母是国相爷的嫡孙女,二房的大爷陆蔚骥娶妻律部宋长司的嫡女……这样家世的人,老实说,她的身分连当他的侍妾都不太够,恐怕得先当婢妾,生了儿子,才能提姨娘。
“民女……我不愿意。”
他似乎没想过她会拒绝,脸上终于有了其他表情,“我陆家如此门户,你有什么不满意。”
“就是如此门户,民女才担心,齐大非偶,商人之女除了嫁妆,什么都没有,就连当初黄家都算高攀了,民女敢嫁黄家,是因为黄家要钱,可侯府不要钱哪,用什么攀。”
陆蔚英听她如此说,神色倒是好上许多,原来不是嫌弃,是怕——他原本只是想找个门户低,不要太粗俗,听话的就行,可没想到居然找到个脑子清楚的,挺好,她聪明点,他也省心。
陆家宅子虽不大,但人心大,聪明才懂得少惹事,他就不用太心烦,“你若成为我的正妻,别说一个,你四个弟弟的前途我都能打点。”
乔翠喜只觉得想叹气,难怪祖母刚刚那么高兴——太爷爷当年辞官是为了保家保安康,这份心意儿子懂,媳妇不懂,孙子,也就是她爹乔利农,更不懂。
老实说,弟弟当不当官,她又不在意,宗德宗礼跟段姨娘一个德行,自以为高人一等,段姨娘还跟她说过“以后家里就靠这两兄弟了”,凭啥啊,宗和是长子,宗孝读书好,怎么样也轮不到那两浑帐好吗。
她要打点,也只想打点宗孝跟宗和……
乔翠喜的表情,陆蔚英自然看在眼底——虽然说婚姻是父母之命,但对他来说,如果她不愿意,那他跟土匪有什么差别。
不过,这丫头还真奇怪……
难不成昭然寺那老家伙说的是真的,这丫头命格逆星,大黎朝境内有此命盘者不超过十人,这种命格之人,无论男女都异常爱财,异常潇洒,特点是难以说服。
若如此,还真不想跟她讲了,总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书一写,不由得她不上花轿,但那只是一时,若是对方不情愿,迟早会惹麻烦,他娶妻是为了安定侯府,可不是为了收拾麻烦。
陆家爵位虽是世袭罔替,但太祖父为了不让陆家成为无权侯,因此世世代代依然出征,原是想用扎实的军功巩固富贵,却没想到扎实的军功成了皇帝心中的刺。
陆家在数年前早已经察觉,但也不知道该如何作为,那年他已经十四岁,却不敢请封世子,隔年,罗溪沿岸高山水匪作乱,皇帝居然命年方十四的他领兵剿匪,世袭勋贵,自然不能推辞,陆家再不舍得,也得让他上阵。
众人都觉得他要倒大楣,水匪剽悍,他又不曾上战场,这一去非死即伤,却没想到他居然打了胜仗,三千士兵还折不到一成,但他心知“胜仗”绝对不是皇帝希望的,于是只派副将回京,说是浴血后自觉不安,去昭然寺带发修行两年,直到去年夏天,他才回侯府,皇帝倒是主动赐下世子之位,府中无脑之人当然羡慕的羡慕、嫉妒的嫉妒,只有他跟祖母及父亲觉得皇帝似乎快发作了。
故此,他已经十七,也不敢娶妻,就怕万一有后,皇帝受不了。
前几日宫中传来消息,听说长公主有意把婉心郡主嫁给他,这下真的不太好——
长公主虽是女流,但皇帝上位时还小,许多国事都由长公主与左相驸马决定,即使到现在,长公主一派的势力依然庞大。
若是皇帝心中的大刺与大刺联姻,平海侯府十年之内就会完蛋。
皇帝斗不过长公主,但要找个臣子的错那是太容易,说你眼神不恭敬,也是能马上废了爵位。
这两姊弟的权力斗争是要烧到外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