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叔彦你要再嚼舌根就出去。”卫玠忍不了,咬牙切齿道。
蔡廷玉果真就闭上了嘴。窦绿琼见夫君有生气迹象,吐了吐舌,也安静听戏去。
而此刻与厢房一墙之隔的另一边。
一紫衣中年男子拱手:“此次多亏了袁大人,我们的货船才得以免于检查。”
袁荆浅笑:“哪里。能同张老板合作,是袁某之幸。待货物抵达京城,还要仰仗张老板出面与各家大族洽谈生意。”
“这是自然。”张老板抚了抚长髯。燕朝官员不得从事商业活动,这也是为什么袁荆要与他合作。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袁荆身旁的姿态美艳的妇人身上,神色犹疑,欲言又止。
袁荆按住徐韶的手,“夫人与我无话不谈,亲密无间,张老板有话请讲。”
“啊,是这样的。”
只见张老板从袖中掏出一本账簿,手指捻了捻,翻开道:“三月份时,普通的‘货物’是十一贯钱。走得紧俏,如今这批货,我想提价到十三贯钱。那些身怀技艺的‘货’,则酌情按每个十八到二十五贯钱出售。”
“这当然合适。”袁荆说,“不过,张老板可有何难处?”
这时,包厢传来响动声,门外小二询问是否要更换茶水。
徐韶身旁的丫鬟鸳机得了眼神指示,走过去,开了门让他进来。
张老板遂将欲出口的话吞入腹中。
那小二身着褐绿褂子,一张茶巾搭在肩头,俯首哈腰,动作十分利落,将凉茶换掉后,退步出去,带上了门。
“张老板不必紧张。”待人走后,袁荆看着他不自然耸起的肩膀,温声宽慰。
“可是那些大族给你脸色瞧了?还是他们想要压低价格?”
“都不是。”张老板摇了摇头,“前批货,出了个几个刺头,不大安分。那些管家出来买货,叫我们好生调教,可又不肯提高买价。这么一来,成本便。。。。。。”
袁荆打断了他,“货物嘛,总要拿棍棒压一压,压实了,就听话了。”
声音在喉咙里,像草丛处伏地的蛇。
“是这个理。”张老板的脊梁骨一下撑起来了,好像得了什么保障,干瘪的脸上扯出纹路。
“我有些闷,先出去走走。”
徐韶忽然站了起来,宽大的袖摆垂落,袁荆牵了牵她的胳膊,声音陡然温柔。
“叫鸳机跟着。”
—
走到转口,徐韶突然看见了一个人影,脚步微顿。似乎是卫小娘子身边的丫环?
她迎面走了过去。
撷月提着鸟笼,正要往包厢走,见到徐韶,她微微一讶,福了福身,“袁夫人。”
“不必多礼。”徐韶浅笑,目光向下,见鸟笼里面装着一只鹦哥儿,蓝色云斑,嘴巴短小向下,眼睛乌黑发亮,头顶十分圆均。
“这是?”
“是我们娘子今日在街上买的鹦鹉。”撷月解释道,“刚刚带出去喂了点水粮。”
徐韶了然,窦绿琼那个样子,的确像是喜欢鸟雀的姑娘。
珠圆玉润的手指在鸟笼边缘抚了抚,她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口。
“只是。。。。。。看上去似乎有些瘦弱。”
“商人手里的东西,什么时候精壮过呢?”撷月并不奇怪。窦宗便是十足精明的商人典例,否则哪来的富可敌国一说。
“也是。”徐韶看向那鹦鹉的目光带了些同情,极淡,随即不动声色地问:“你们娘子也是出来听戏么?”
“她在府里有些闷,适逢公子旬休,便带她出来玩儿了。”
撷月的眼角染上丝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