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去问丹湖,丹湖只道公子还在佛寺办案,其他一问三不知。
窦绿琼从来不是那等坐以待毙之人,于是想修书一封,问问夫君的情状。
可是,看着纸上丑丑的大字,她生平第一次恨自己,当初先生教写顺朱儿时,怎么就只顾着睡大觉了呢?
将纸张胡乱揉成一团,窦绿琼将之扔入渣斗里,眼不见为净。
松涧便是这时候进来了,他拱了拱手,道:“娘子,老夫人请娘子您去前堂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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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睦合堂的路上,窦绿琼心里止不住忐忑。
心里想,丹湖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将山匪之事同旁人说起,其他人那边,自有公子去封口。
她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照做,就连卫琳昨日来问起时她都没说,生怕误了卫玠的事。
肚里踌躇,脑袋瓜子胡乱编着虚词诡说,却不曾想,到了堂前,婆母张如佩一句关于禅光寺之事都不曾提起。
也好,免了自己苦思冥想去捣谎。
张如佩比新婚第二日时温和许多,先叫嬷嬷施了她坐,又端来甜津津的茯苓饼与她吃。
“琼儿嫁入府中也近一月,生活饮食可还习惯?下人可有给你委屈受?”
窦绿琼点点头,又摇摇头。
“吃得好睡得也香,下人都好,不曾给我委屈受。”
“那就好。”张如佩淡淡地笑了笑,牵动眼角的深深纹路,“你是扬州富庶之家出身,只怕嫁过来不习惯,身子清减了,我不好向你爹交代。”
说罢,叫身边的两个大丫头端了一盒响物过来,打开一看,是两个双轮响葫芦,制作精良,存有墨香。
窦绿琼眼睛亮了亮,先前对婆母的惧怕都消解了,此刻只剩感激动容。
“母亲,这是给我的吗?”
“我只有你这一个小儿媳妇,正是贪玩的年纪,不给你给谁?”张如佩说,“伯瑗公务繁忙,不常得空陪你,你不要介怀才是。”
窦绿琼像被戳中心事般,腼腆摇头。
“对了,我还叫人在紫蒲堂后院打了张秋千,你回去时便可看到了。”
张如佩端起桌上青白釉茶盏,浅抿了一口,干瘪的嘴唇微微湿濡。
看着天真傻气的窦小姐,因着她一点小恩小惠便如此欢欣,张如佩开始理解,为什么成婚前,窦宗特意应她邀约前往禅光寺,只为请她善待女儿,还承诺愿意花二十万两银子替她侄儿还上巨额赌债。
只是窦宗有一点错了,她张如佩承诺过的什么话,从来是转头就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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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绿琼这厢心情不好,把秋千来荡,殊不知夫君几日前早已偷偷回了京城。
吐蕃、印度的使臣,不日便要回国,与大燕的丝绸生意,今日就已经定下。
市舶司终究还是让了步,协商为十六两纹银一匹,卖与他们一共二十万匹丝绸。
生意是谈成了,可那泄密之人还是没找到。卫玠明知此事与袁荆脱不了干系,奈何他的人掀翻了土匪寨,也没找到一丝一毫线索。
蔡廷玉:“我这边虽拿不出可呈上明面的证据,却实打实捉了几个涉事官员,也算有个交差。”
可也仅仅平了朝廷的面子,圣上那一关,可不好过。
卫玠既然已经知道窦家无辜,必然不可能再将他们牵涉其中,于是抹平痕迹,将窦家摘得干净,也费了一番功夫。
知道好友近日的动向,蔡廷玉笑了笑,调侃道:“知道窦小姐是无辜的,你还打算同她和离?”
他只知道卫玠先前因这案子与窦府生了嫌隙,却不知禅光寺一行之详情。
更不知卫玠心中之懊悔、困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