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鼠窜的滋味。这次慕容兴吉回去,必然要被问责。北戎那具体如何且不知,新朝廷这也没有因大胜而欢呼庆祝。说到底,这一战虽大胜,却也惨烈。杨變带回了宣仁帝及太子赵王等人的尸身。值得一提的是,竟有一人没死,这人就是永王。当时,他与几个兄弟一同赴死,纷纷找了身边兵卒出鞘的刀去撞。也是巧了,一连死了个好几个,兵卒们也反应了过来。轮到他时,被他选中那兵卒推拒不让,两人拉扯起来,最后反倒成了他追着对方要寻死。偏偏这时杨變一箭射中慕容兴吉,大战开启,场面更乱得一片不可开交,他不知怎么就和身边的兵卒打了起来。永王并不会武,也就偷偷学过两招,他当时想得是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血赚。反正他要死了,总得杀两个,也免得自己死得憋屈。就这么夺了对方的刀,混在人群里与人厮杀,临到头竟是他存活了下来。不过人也受了很重的伤,等杨變到处寻尸身时,怎么都差一个,最后是在个尸堆里找到了他,当时他也就剩了一口气,被杨變带了回来。就因为这件事,元贞根本来不及整理情绪,在听说这件事后,就匆匆去了安置永王的地方。此时永王所在的房里,因为受伤的人太多,本来是随元贞而来的赵御医,被请来给永王看伤。如今永王的外伤,都经过一番处理,屋里也收拾过了,却还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谢相公,你所说之言,可是经过了公主同意?”赵御医面露难色,低声道。谢成宜没有说话。不说话,就道明了一切。“此事不该我等擅自做主,我们也不能做这种主啊!”赵御医急道。谢成宜抿着嘴,郑重地看着对方。“镇北王做事不计后果,就这么把人弄回来了,若是别人也就罢,偏偏是他这种身份。赵御医你我并不熟悉,不过几面之缘,可你既跟了她来襄州,我便信任你。”“她一路走来艰难,你应知晓,新朝廷建立艰难,你应也知晓。如此这般,如今大势在萧相身上,平白多个永王出来,未免再生变数。最好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在治伤时让他不治身亡。此举并非我有什么私心,一切不过是为了大局。”赵御医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他一个只会治病的大夫,怎敢掺和进这等事中?此人不是别人,是公主的哥哥。若是平时,公主不一定会在乎这个哥哥,可先有宣仁帝及太子等人阵前殉国,这般情形下,好不容易留存一个,她不可能不在意的,偏偏他们把人给弄死了。一旦事发,赵御医简直不敢想象那种场面。偏偏谢成宜所言又是对的,在大势大局里,圣上都能传位与公主,都能以身殉国,更何况是个皇子。新朝廷好不容易有了如此威势,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七皇子也就罢,到底年纪小,又听公主的,这位永王可占着兄长之名,一旦回来,怕是又要再起波澜。赵御医左右为难:“谢相公啊,你可真是为难老夫了,我一个大夫,就是只管治病看诊,你如今”谢成宜一把抓住他的袖子:“赵御医你知我意,你若不愿下手,可告知我办法,如何让人看起来死于伤势过重,此事我一力承担”“何事你一力承担?”元贞走了进来。
一见她来了,谢成宜倒是波澜不惊,可赵御医不擅伪装,脸色当即就变了。“公主”元贞道:“赵叔,你先下去吧。”赵御医叹了口气,犹豫地看了看二人,拿着药箱下去了。“你做这种事之前,就不用知会我一声吗?”元贞在外面听了有一会儿了,心情可谓复杂。谢成宜半垂着眼睑,紧绷着下巴。“此事萧相不必知晓,不知便不相干,镇北王既出了疏漏,此事总得有人出来扫尾善后。”“难道在谢相公心里,我便是那种一人做事一人不敢当,而让他人替我背锅善后之人?”这时,谢成宜终于抬起眼来。他看向元贞,很郑重道:“萧相并不是。”不然之前她不会因谁来背负骂名,而与镇北王纠缠多时,又出现在阵前,宁肯冒天下之大不韪打算亲手弑父,也不让其背负骂名。其实让谢成宜来看,此举并不可取,明明有更好的办法,偏偏一个镇北王,一个她,都争相要去背这个骂名。那骂名就如此好,非得争着抢着要?为何就不能让手下去背?反正手下也不在乎骂名,且于大局有利。“既不是,你为何会觉得此举有利于我,又或是我会愿意如此做。”元贞看向他,突然笑了笑道:“谢成宜,你知道吗?杨變曾问我,为何要用你,说你做事过于不择手段。”谢成宜脸色一白,也仅仅如此。他抿着嘴,挺直了脊梁,一副你既知道我也不改之态。难得他如此狼狈,让元贞有些失笑。“我与他说,你是个有大才之人,我既说了要不拘一格取才,便要说话算数,不该因过往事情,而去剔除那些因某些事情让我不喜的人。如此作为,又谈何公平,全凭个人喜恶来便是了,还不如旧朝旧制,最起码考官也不能随意落了自己厌恶之人的榜。”“我与他说这话,并非违心之言,而是真觉得你有大才。”“你行事稳重,机智过人,却又不自诩聪明,更不会自视甚高,善于观察,又心思细腻,许多旁人注意不到的细枝末节,你都能敏锐察觉到。做起事来,一旦认定是对的,哪怕所有人都觉得你错了,你依旧会去做。”“这样的性子,若在旧朝,必然会举步维艰,偏偏新朝廷要变,要改革,你这样的性子倒是极为适合。这恰恰也是我愿意用你的原因,没有一腔孤勇,又怎能做到世人皆反对,还要一往无前?”其实两人在某种程度上是很像的,譬如那一腔孤勇,只是元贞擅于用势,把自己的孤勇给掩盖了。她寻来了许多的同路人,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孤零零。若非有一腔孤勇,她何至于在杨變在外打仗的情况下,仅凭一人之力把新朝廷建立起来?明知道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韪,明知道暗中定有许多人骂自己,依然径自不理?这大概是元贞第一次如此明晃晃夸赞谢成宜,因此他显得有些难以适从,难得一改平时淡定从容之态,有些赧然。“下官并无萧相所说的这么好。”元贞又笑了笑:“我说这些,并非是想让你改变什么,或是恭维你什么。一个人的性格既经成形,旁人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