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灏是翰林院修撰,身负状元光环进去,但进去翰林院之后,发现这里的状元榜眼探花都不少,因此常常埋头做事,这也是大多数翰林的日常。
当然,做翰林还是很轻松的,大家纷争很少,常常能在一起品画吟诗,也算是一大乐事了。
郑灏人缘还不错,他中午时常吃不惯翰林院的伙食就会和几个关系不错的出去用饭,一来二去就混熟了。
这日,他们刚吃完饭从外回来,就听到圣旨已经下了,翰林院编修傅明伦被选尚主,也就是即将成为福宁公主的驸马。此时,傅明伦已经不在瀚院了,郑灏虽然早就知道了,但现在重新听到这个消息,依旧觉得有兔死狐悲之感。
勤学苦读这么多年,只是为了做一头猪,想起来也觉得恼火。
有人不明所以,还羡慕起来:“宰相孙儿娶皇帝女儿,倒是天作之合。”
有的人却是可惜:“傅明伦也算大才了,做了驸马还不能出仕,真是浪费了人才。”
郑灏往傅明伦平日坐的桌子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眼神。
丽姝一贯和傅家关系一般,也不准备走动,所以并没有打发人送礼过去。更何况郑家也有不少事情等着她去做,头一件事情就是六老太太的孙女郑令姿的婚事,六老太太托付给了郑夫人。
她话也说的稍微好听点:“大太太,你那嫂子柳氏是个面糊似的人,在京中也不认得谁,泽哥儿媳妇就更甭说了,那是个夯货,只有托你了。”
郑夫人心想我家老爷辞官了,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怎么还要帮你找女婿,偏偏郑令姿这个条件也并不算很好。
都说荥阳郑氏是世家,但世人多是看郑灏的条件出众,不代表郑家个个都出众啊。
但郑夫人作为宗妇,许多事情她不能随意推脱,故而笑道:“若是有合意的,我当然是替令姿看着,只是六婶想说个什么样的呢?”
六老太太就笑道:“京城这么些人,也不会任意我们挑选啊,侄儿媳妇你看着就是了。”
郑夫人无法,又和丽姝说起:“你一向是很有见地的,你心里有没有人选?”
丽姝摇头:“这事儿我想先等泽四哥的官儿下来才好说,平日我也少出去见人,并不知晓这些。”
“你说的是啊,我也这么想的。”郑夫人扶额。
丽姝笑道:“太太不必烦恼这些,婚姻大事又不是儿戏,反正在咱们家住着,大小宴会若有人看上姿姑娘也是极好的。”
郑夫人点头:“也只有如此了。”
偏这个时候,谭氏从外进来道:“太太,六老太太和泽四嫂在园子里吵起来了,两个人闹了起来,下人们都看着呢。”
丽姝睁大眼睛,不可置信,谭氏也觉得丢脸。
郑夫人的管辖下家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因为世家非常讲究体统,向来家中连下人声音大点儿都会被斥责。
几人匆匆赶过去时,王氏正叉着腰,指着六老太太道:“当
年哄着我来给你们家填坑,上百万的银子填进去了,如今倒好嫌我,若没我,小姑子闹着要打几箱首饰头面,钱从哪里来?你老人家衣裳要穿上等丝线,略有个线头都不穿。平时吃的喝的,比那皇上还金贵呢。”
丽姝听这话说的不像话,对郑夫人道:“得赶紧阻止才行,总不能一直这么闹下去,让街坊四邻婆子丫头都跟着笑话。”
要闹回自己家闹去,在这里闹什么。
郑夫人赶紧道:“灏哥儿媳妇,你去说和。”
她说完,谭氏深觉得郑夫人在甩锅,但丽姝不怕这些,因为公公已经致仕,现下当官的是郑灏,郑家出事了,也会连累到郑灏和她。
于是,丽姝走上前去,径直拉开了六老太太和王氏,又对王氏道:“泽四嫂嫂,你这般闹,若是六叔祖母出什么事情了,泽四哥选官也就完儿了。你既说了,你家中陪嫁那么些嫁妆来,我想一是看中了泽四哥的人才,二是想你有个诰命体面,你这般闹下去,难道要鱼死网破不成?京城可不比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到一天旁人就都知晓了。”
王氏知道丽姝说的有道理,但想着丈夫选官不利,这老太太倒好非说她后悔娶这么个孙媳妇了,帮不上半点忙,商户女如何如何。
要知道这六老太太可奢侈的呢,一身上千两,他孙子去秦楼楚馆不说,这次到京里,郑家老太太也嫌弃自己的身份,还送了人过来服侍,这就让王氏不服气了。
她正欲反驳,又听丽姝对六老太太道:“您老人家也是长辈,我们小辈只有听从的份儿,但自古家和万事兴。这样闹将起来,这不仅损害你们的脸面,也是郑家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