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桦当没听见,继续往外走,直到听见“嘭”地落地声,他转身往回走,脚步加快,三四步走到窗边,伸手穿过那人腋下,一把抓过书就走。
距离倏然拉近,若有似无的汗味儿混合着衣服上的清香钻进鼻孔,柯桦收回手时屏住了呼吸。只斜了一眼那张盛气凌人的脸。好看有屁用,脑子不好使。
“我他妈叫你等等!”
柯桦懒得跟有病的人计较,而且这时也发觉出了问题。宣和让他来取书,为什么不让这人去送书。腿没断,屁股还那么大,走几步怎么了。
身后的人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追问:“你不问我叫什么?”
“叫什么?”神经病你好。
柯桦停在门口,站在树荫下回头看他。
春天的傍晚并不热,但来来回回走了三趟的柯桦短发茬上挂着汗珠,阴影里也藏不住那些闪动的晶莹的汗珠。他冷眼看人时,给人的观感很酷。
青年停在阳光下,抬手搭在额上遮挡夕阳耀眼的余晖。脸上落下一片阴影,阴影里眯着的眼慢慢睁开,长长的睫毛松开了捂着的剔透的眼珠,仿佛暗夜里悄然绽放的花。
“那颂。那,百家姓单姓倒数第二十八个。”
柯桦的眼睛不自然地垂下,这一垂下才看见眼前的人光着脚。冷白的脚背上蒙了一层光,红砖在脚一侧落下一条红色反光。
他心里忽然生出一股焦急,想起来了,他得走了,宣教授还等着书。他转身跨上山地车,一脚踩在车旁的大蓟草上,他听见自己胡诌道:“柯桦,百家姓单姓正数第八十八个。”
“你是不是五行缺木?”
柯桦骑出去两米,突然刹车,回头说是。他本以为他会说“那挺巧,我五行多木”。
“那你该叫柯森林。”
柯桦:“……”
确定了,真有病。
书送到宣教授手里时,宣教授已经在讲课。柯桦把书撂下就走了,心里的疑问一句没问出口。
车子从学校西南门出去,穿过一座石桥,停在人行道红灯下。
柯桦掏出手机,柯肖晴的电话一直响着。小红人变绿,他挂断电话,骑上车直奔马路对面的小区。
进门时,电话又响起。柯桦接通,按了扬声器,然后把手机往玄关上一扔,径直进了卫生间。半袖t恤湿透了。而且他急需……
“你确定不来。这可是妈妈第一次穿婚纱。”柯肖晴在电话里对面说,“给你做了一套礼服,寄过去了,你试试。喂……柯桦……”
隔着一个客厅,柯桦从浴室喊道:“说你的——”他蹬了裤子准备进浴室,站在浴室门口扶着门愣了一下又转身走到水龙头前。
冷水扑在脸上,柯桦打了个激灵。从天灵盖飞出去的灵魂瞬间归位。
“票也给你买好了。周日别忘了。”柯肖晴没了耐心,“别忘了——”
“不去。”柯桦挂着满脸的水珠光着脚走出来,他就剩一条内裤,不耐烦地喊道:“我要洗澡,
1、第1章()
挂了。”
“那开视频吧。”柯肖晴一改刚才的愤怒,笑着说,“妈妈挺长时间没看你了。”
“请你正经点柯女士。”柯桦走到窗边拉上窗帘,又开冰箱拿了一瓶水,走回客厅时水瓶已经空了,瓶子直接进了垃圾桶。
“算妈妈求你……”
“算我求你。”柯桦拿过手机,“别磨叽了,我真不想去,但真心祝福你找到真爱,再见,新婚快乐。”
柯桦挂断电话,靠在玄关墙上,脑袋垂着,脚摩挲着经年踩踏的大理石。手指无意识地划着手机解锁键。玄关没开灯,所以那份落寞并不浓。
昏暗中,手机暗了又亮,暗了又亮,暗了……这次没暗,因为蹦出了一条信息。
wx通讯录提示“新的朋友”+1。
柯桦点开,看了一眼,手机拿近又看了一眼,眼前立刻闪过速干裤绷紧包裹的那团……他退出,再点进去。
我:那颂
手机扔回柜子上,潮湿的脚印一路走进浴室。凉水兜头淋下,柯桦闭眼,耳边响起那句“神经病式”的自我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