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十几年练下来的字就少有丑的,姬宴平这字放在后世也得是个书法会长。
姬宴平换了两三章纸才写完文章,墨迹还没干她就大大咧咧把矮几往外一推,摊平在坐床上大喊:“快把这玩意拿走,送到弘文馆去。顺便打听一下裴娘什么时候回来啊,没了她,谢大学士整日盯着我不放,我真是一天也待不住了。”
听着听着,阿四不禁问:“裴娘是裴道的阿姊吧?是不是已经出门游学一年了?还没回来么?”
这未免有点过分了,一整年都不回来,过年都不回家,独自在外头未免凄凉。
姬宴平幽怨地转头,幽幽地叹息:“是啊,四娘的裴娘都在身边,而我的裴娘不知在何处潇洒呢,也不知道她心里记不记挂我……”
阿四不自觉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功课都把孩子折磨成啥样了,她往后退了三步,尴笑道:“阿姊,你别这样,我害怕呢。”
“哼,”姬宴平收起夸张的表情,开始无差别攻击:“我好歹十五岁了,还有四年就从弘文馆解脱了,之后四娘才刚刚入学,想想就可怜呀。”
阿四老实忠厚道:“是吧,但我伴读很多呀,她们都是学文的,也都和我关系不错,一定会乐意帮我捉刀的。”
内官收好姬宴平写成的文章,又铺上一叠习字,催促道:“三娘别歇呀,赶紧一块儿写了,明日就能和闵世子一起出门跑马去了。”
熟悉的话术,阿四立刻帮腔:“是啊是啊,写完就能专心致志地好好玩啦。”
姬宴平抓起引枕作势要砸,阿四笑着大叫一声,一溜烟往外跑:“不打扰三姊啦,好好学习呀,我出去玩啦。”
长安殿出门没多久就能看见翰林院的一角。阿四一直觉得奇怪的是,姬宴平怎么不去翰林院找翰林学士们帮忙写作业呢?弘文馆学士的学士和翰林院的学士都是学士,一定想的也差不多,说不定能写得特别好。
阿四有一段时日没来翰林院光顾了,伴读们倒是时常来,养花的学士实属松快了好长一段时间。他现在养的花草都不再是自家的,而是东宫的属官采买送来的。一株株都是花中名品,还不用自己花钱,这对养花学士来说简直是爱好做成工作,走路都带风。
有了这项福利,他看小饕餮阿四都顺眼起来。
就算小饕餮经常来辣手摧花,但镶金边自带投资的金饕餮终究是值得被原谅的。
这天他浇花时远远望见阿四还能笑着打招呼:“四公主又来啦?其他几个小娘子小郎都已经在里面咯。”
“是呀,就让她们好好学吧,不用告诉了,我看看花就走。”阿四抬头挺胸走近,巡视自家的花圃。挑出几朵开得正艳的山茶花,快狠准摘下,向养花学士咧嘴笑:“多亏学士了,我的花开的正好。”
养花学士心疼得直抽抽,毕竟是眼皮子底下长起来的,就算不属于自己,被糟蹋还是得心痛。
但他还是得笑着回答:“这都是托了四公主的福气。”
连秦医师都说了,万物生长主要依托的是大地水土的功劳,而天上的雨水都冲走了。花圃、泥土、工具、花苗都是东宫派人来布置的,用的是太极宫的东西和人,那就是阿四家的东西,至于养花学士付出的那一点辛苦都是他俸禄里囊括的啦。
做属下要知足,做主上要理直气壮。
唉,她以前也不是这样的,都是这些天被教坏了。
阿四美滋滋地把最后一点心理负担丢出去,捧着花跨进屋子。
伴读跟着学士在里间上课,阿四仔细分辨后选出伴读的老师们的长案,将花朵依次放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