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也没心思考量尤二郎的想法了,她也叹惋:“是呀,我也想知道长姊除了笑容以外的模样,尤其是窘迫尴尬,长姊也会感到尴尬吗?我太想知道了。”
柳娘觉得太子大概是不会有这种情绪的,她给阿四支招:“太子殿下连拿男人当挡箭牌的损招都想出来了,肯定不会为此尴尬困窘的,四娘不如试着趁太子如厕的时候跑进她的厕间……”
阿四想象她冲进人厕间的场景,不由自主地抖抖小身板,摇头拒绝:“那肯定是我感到尴尬呀,长姊指不定笑得多开心呢。”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儿,姬阿四可不干。
阿四见柳娘还想撺掇,立刻问起其他事:“长姊不生小孩的话,是不是就和阿娘一样要靠姊妹们了?”
瞧阿四不上当,柳娘更是遗憾,长叹一气再给阿四讲:“是啊,二娘、三娘、四娘,哪怕是玉照的女儿长寿,都是很好的呀。”
可这有不对了啊,阿四挠头:“既然阿娘都已经这样做了,那为什么长姊不大大方方地说出这事呢?”
有皇帝阿娘在前面,天塌了也能补回去,没必要挂一个羊头在后院里啊。
“因为人心难测海水难量,圣上当年也从未说过自己不生养的,总有些人会因此揣测,进而首鼠两端。要是一些人到其他几位娘子耳边说得多了,哪天真不小心说动了谁的心思怎么办呢?”柳娘伸手摩挲阿四手挠的头皮处,帮着阿四松开发上小鬟,“对于真正珍惜的、平等相交的人不该企图用各种方式试探忠心,而是要尽可能地以诚相待。”
就连当年是游侠的刘邦也敢指着秦始皇的车驾发愿,更何况距离九五之尊仅仅一步之遥的天潢贵胄。
皇帝这些年从无一日玩乐,最轻松的一日就是生阿四那天,平日夙兴夜寐,耗费心血无数才成就如今的局面。要是孩子这一代就相互内讧起来,这日子是长久不了的。太子瞒着远一步的妾臣,却对母亲姊妹坦言,将事情说清道明,妹妹们自然也会体谅她、敬爱她。
阿四一向是瞒不住心思的脾气,她对这些弯弯绕绕的不感兴趣,唯一苦恼是:“我以后是不是也得生小孩呢?三姊说怕人得很,玉照阿姊生长寿鬼哭狼嚎的。我可怕疼了。”
肩上突然多了一点责任,她们家是真有皇位要继承啊。
不过,她这具意外来的身体,似乎是不附带这种创造生命的能力啊。
柳娘就说:“胞宫在四娘腹中,这事归根结底看四娘自己的意愿。至于女儿,只要权力在手,愿意做姬家女儿的人铺天盖地都是,总有人是乐意生子的,只要又人生,四娘又不在乎所谓的血脉传承,谁不一样?”
更何况,姬姓族人再稀少,也有数千人,其中就算适龄的只有十分之一,那也不是小数目。
从众多孩子中精心挑选、再培养,实际上要比祈求上天祖坟冒青烟出一个有资质的概率大得多。
这回,阿四机灵了:“宗庙每隔一段时间就收养族中女孩的原因是不是就在于此?”
巫女装神弄鬼,但学《商君书》之类的治国之道的,古往今来也只有姬姓的宗庙一家吧。
柳娘拿过木梳打理阿四青黑色的头发,闻言笑道:“祈娘子是早就被齐王看中的,算半个弟子,准备日后留着传家的,若非是晋王无后,齐王大概是舍不得的。”
阿四了然,毕竟姬宴平和楚王一样,迟早是有王爵在身的。
而且姬宴平和齐王除了外貌,性格上南辕北辙,爱好也截然不同,齐王满王府的书画典藏留给姬宴平注定落灰,不如找个同好的徒弟传承。
“四娘的头发养的真好,和圣上一模一样,今后也是不会生白发的。”柳娘目露怀念,“我早年在赵国夫人身边,见过她年近期颐,青丝如故。”
赵国夫人是先太后的母亲,阿四是知道的。
她伸手摸摸自己这头祖传的好头发,疑惑道:“明明是黑色,为什么叫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