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关切,“那你还有什么顾虑和要求?尽管说,我们北疆有许多奇珍异宝。”陆棠鸢几次想开口,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眼神在北疆王和王后之间逡巡,好像满脸都写着:我到底还有什么值得你们如此?他有自知之明,动用兵力发起战争不是小事,所以他献上自己在大崇时的所有军中机要,兵器技艺。但战争结束,陆弘死后,这场交易中止,他这一个内力尽失的肥废人,还有什么价值呢?拓跋枭图他这个人,北疆王和王后又是为什么?就为了自己的儿子高兴?这其实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只是在陆棠鸢这里站不住脚,在他的前半生观念里,皇室的父母,都要把官职放在父母这个身份之前,在家国大事之前,子女的性命都是可算计的。他生性多疑,坐在大殿里非常别扭。北疆王放下手中酒杯,“枭儿即位管束北疆,本王绝不担心,但他将要兼并大崇乃至天下,北疆这一套是行不通的,掌控大崇的方式,你最明了。”确实,按照事情本来的模样,陆棠鸢将是的大崇的皇帝,此前除了在外征战,他在大崇政事上也有不少功绩。“所以你尽管开出条件,枭儿和未来的北疆都需要你。”北疆王这句话,终于定下了陆棠鸢的心。他低头思索,没看到王后与北疆王的对视,这对夫妻一早就料到,他更能接受的方式,还是生硬的交易。“知道了,我没有条件。”陆棠鸢长舒一口气,对北疆王夫妇做出承诺,也终于过了自己的那一关,“战事结束之后,我也不会离开他。”话音才落,陆棠鸢就听到大殿之外有急促的脚步声,没一会儿拓跋枭便推门而入,气喘吁吁,面色焦急,“父王,你不许为难他!”他面色凝重好像来处理天大的难事,殿内的三人却齐齐对着他笑了,准确地说,是憋笑。“啊我误会了吗?”拓跋枭挠挠头,双手展开拉着两侧的门,打算后退关回去,“那儿臣先行告退”“等等。”陆棠鸢起身,给北疆王和王后分别躬身行了标准的告退礼,而后将视线投向拓跋枭,“别忘了带上我。”想你了(三更)九月初九,陆棠鸢裹着缝了狐皮的斗篷,站在城墙之上,遥看人群最前方的拓跋枭。大概是没想到他会来送行,一直挺直腰背目视前方,等待天赐之时的降临,并未回头一次。“马上就到时辰了,你喊他一声,他听得到。”王后拍了拍陆棠鸢的肩膀,依旧满目温柔慈爱。“不必,待他攻下三城,我们自会见面,多谢王后挂心。”陆棠鸢看着拓跋枭的背影有些感慨。在他面前的阿枭,要么坐在他脚边,伏在他膝上,要么从各个方向抱着他,依赖在他的肩头,没什么压迫感。如今对比之下,才发现阿枭比天生高大的北疆族人,肩背还要宽阔结实些,骑马在队伍的最前端,很难让人联想到那个跟他红着脸撒娇的人。没有人天生好脾气,天生爱哄人,他也偶尔见过拓跋枭练兵的样子,便愈来愈清晰,拓跋枭到底对他有多么的例外,又放弃了多少。“孩子,你看多他一眼,他会很高兴的。”王后的眼神甚至带些祈求。
陆棠鸢叹了口气,看着对感情之事如此上心的王后,好像也明白了拓跋枭这颗被感性占据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他无奈扯开嘴角,“王后,我们过几日就会再见了,都算不上是离别,我看不看他不是什么大事。”在这千军万马和送行文臣之前,他还要来一场矫情的喊话吗?又不是需要做戏的火棘之刑,又不是此去难再见。可是王后好像并不觉得喊话有什么矫情或不妥,看他屡次拒绝,望向远方儿子的身影面露愁容,好像在看非要和负心人私定终身的叛逆女儿。“枭儿——!”王后双手拢挡在嘴巴两侧聚拢声音,“万事小心!!”声音穿过城墙头,越过投石机与各种战车,掠过数十万将士的列队,被冷风层层吹散之后,还是传到了队伍最前头的拓跋枭耳畔。他侧了半身回头,本想回应母后,却发现了母后身侧的身影——虽然隐匿在毛绒的斗篷里,他却一眼认出。于是母后刚才的喊话被他抛掷脑后,准备好的胸有成竹脸也变成惊喜的笑脸,眼睛都快笑成一条弯弧,“哥哥,你来送我了!”北疆士兵没有因王后的喊话而有所动摇,听见拓跋枭这一句,一个个都开始偷偷往后看,拓跋枭身侧的副将还用拳头锤拓跋枭的大臂,看口型好像是在学他说话,调侃他的称呼。数万将士都在看陆棠鸢的方向,不是好奇和揶揄,而是在和拓跋枭一起期待这段红玉之盟的美好回应,毕竟此前在火棘之刑时,他的表现十分深爱。这么多人面前,他不想让拓跋枭丢面子,也不想让自己难堪,最终用右手掌心按住心脏,随后高举小臂合十双手贴上额头,非常完美到位的北疆祈神礼,默默用口型祷告,“平安。”或许在将士和外人看来,他只是用内敛的方式回应了拓跋枭,只有拓跋枭知道,这动作背后有什么深意。陆棠鸢并不信仰北疆神佛,从不屑于祭拜行礼,甚至中途破坏神罚。可如今万千将士面前,他如此虔诚。他相信了祈求北疆神明是种祝福,能够带来好运与平安,他承认了北疆对于神明的信仰,背后的,便是对红玉之盟的承认。拓跋枭在日出晨光之下,感受到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他笃定,此去必定凯旋。——同年十一月中,拓跋枭杀大崇措手不及,迅速收回边境三十二城,又接连攻下此外三城,一路势如破竹,攻入洛平郡时,才尝到了法地乱砍一气,溅了满身血污,也变相杀鸡儆猴。城墙南门是陆启正的军队,城墙门是北疆的方向,夜里烦闷失眠,他走上北门城墙吹风冷静,傍晚斩杀